智慧之神居然打算把他发配到西伯利亚种土豆！

她这是忘了之前的革命友谊，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行为。

智慧之神！我要像种萝卜一样把你种在地里，然后每天剪你一根叶片去炒菜！

当然，这也只能想想。

“生而为笨蛋，我很抱歉。”

迟夜掩面叹息，无视草神的建议，道：“智慧之神哟，你的语言晦涩难懂，我听不明白。”

“我的好眷属啊，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纳西妲现在比迟夜更想叹气，“今天可是我的生日，给我一点面子好不好？”

“唉，入戏太深，难受了。”迟夜顿了顿，正色道，“说正经的，我刚帮你把神像装修了一番。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准备和以前一样坐花车游街吗？”

“好好的，装修神像干什么？”纳西妲小声嘀咕了一句，随即叉腰仰起脸，皱眉道：

“还有，别瞎说，我就最开始的那一两年坐过花车。今天的庆祝模式比前几年更大，相关人员的工作量也增大了……嗯，这样的话，就让我的子民们稍微能放松一点。”

“这样是那样？”迟夜问。

“别问，先和我走。”

纳西妲收回思绪，拽着眷属的衣服开始往前走，“作为神明，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生日给子民添麻烦。今天由你来陪我玩，让子民们随心所欲的庆祝便好。”

“你这倒是不给自己子民添麻烦。”无奈的迟夜被拽着前行，“你这是在给我添麻烦……唉，你就没一点不好意思吗。”

“不觉得。”草神冷漠道。

“天啊，你这是和谁学的厚脸皮？我明白了，一定是大慈树王干的！”迟夜痛心疾首道。

啊，无耻老树，还我纯良小草！呜呜呜…

我的纯良小草啊……啪！……没了。

草神摇头，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别推卸责任哦，我的好眷属。这可都是跟你学的，嗯，你可是我的第一位好老师呢。”

“小小年纪你不学好，长大是不是还要学杀人放火啊？”思维敏捷的迟夜迅速反击。

“到了。”纳西妲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松开拽着衣角的手，停下脚步目视前方。

茵茵树叶遮盖着参天巨木下，镌刻时光痕印的苍老木层上，有荧绿光晕环绕，构成精灵世界的门扉。

“这是……树洞？”

迟夜好奇心升起，问道，“什么时候打的洞？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唔…好好的一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味道就变了。”纳西妲走上前，解释道，“这是糅合元素力建造起来的，我送你们的小挂件初始模型就是在这里诞生的。”

“哦，原来这是你的玩具工坊啊。”迟夜懂了，华荫如盖的门扉之后，埋藏着一位小小神明的童稚幻梦。

“差不多。”进入树洞后，纳西妲挥手重新将入口隐藏，“我已经好久没来过这里了，以前你跑出去玩，不在净善宫的时候，我看书看疲了，就会来这里偷个懒。”

“这里离净善宫也近，发生意外事情也好，你回来也好，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并回到净善宫做好迎接的准备。”

沉默的迟夜跟在草神身后，流连在这个充满童话风格布局的树洞小屋，安静倾听她的讲述。

“那时的我，思考事情还很简单，没有什么弯弯绕绕。只要一直靠在你身后，就能安然入梦，在梦中，有大家……还有繁荣鼎盛的须弥。”

“说实话，在虚空的计算中，将须弥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可是要好几百年呢。”

纳西妲叹了口气，带领迟夜登上洞中小屋的第二层。

进入第二层后，迟夜忽然停在门口，这里与空荡荡的，只有几个落满时间尘埃的玩偶的一层不同。

第二层散乱撒了一地的树叶，木制的墙壁上还画着幼稚图案。

这代表着什么？她的黑历史吗？

“看来你当时的生活还挺丰富，画画写词两不误。”迟夜捡起一片叶子细细查看，上面有蚂蚁脚一样杂乱的涂鸦。

留在上面的痕迹已被时间侵蚀，像写在渔网上的诗句，断断续续。手指稍稍用力，树叶边缘边化为粉末。

“纳西妲……”迟夜看着正在收拾地面的草神，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纳西妲回过头，无奈道，“我的好迟夜，你别只是看着，也过来搭把手啊。”

“我不擅长打扫这件事。”迟夜推辞道。

“没关系。”纳西妲笑着招手，“过来，我教你。”

“好的。”

迟夜起身，接过那千层饼一样薄脆的大叠叶片，小心翼翼的放在草神的元素兜里。

“智慧之神啊，你为什么不直接用元素把它们收起来？”

“嗯哼～”纳西妲亲哼一声，道，“这可是我们共渡时光的证明，当然得经过你的手啦。”

这话说的，迟夜都不知道怎么抬杠了。

“那你以后还来这吗？”他问。

纳西妲轻轻摇头，“今晚过后，这个树洞就会彻底消失。没了我的力量支撑，这块空间很快就会被生命吞噬。”

“这么大的洞，一晚上就能长回去？”迟夜明知故问道。

“当然，我在树王那里学过一招，这种小事挥手即成。”

说着，纳西妲轻叩木墙，当场演示给他看。

随着叩击，墙上的幼稚图案开始消退，好似被海浪扫过的沙滩，木壁被生命扫过，旧日刻痕消弭无形。

屋内的场景如同被太阳烤融的腊制城堡，令人不得不惊叹生命的蛮横。

在这逐渐被生命吞噬的洞中小屋里，纳西妲含笑对他伸手，眼底仿佛盛满星光。

“迟夜，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

小孩子的把戏，迟夜心底不屑摇头，表面正经回答，“可以，但如果太离谱，我会酌情考虑。”

“放心啦，不为难你的。”纳西妲笑眯眯的劝慰道。

迟夜也不再推延，道：“那说吧。”

“其实很简单的……就是，如果可以的话…”

纳西妲抓起他空着的右手，语气缓慢而柔和：

“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