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朦胧中，佟达惊见这俩家伙长着短粗的尾巴，似人又非人。

这就是传说中的洞穴人。

虽然他们能流利地说着人类的语言，但严格意义上讲，他们并非人类，而是巨型蜥蜴人的一种。

蜥蜴人曾是西方沼泽地带常见的族类，最繁盛时，有十八大类，三百多种之多。

对他们最早的划分是精灵人做出的，标准就是跟精灵人的亲疏关系。

现在仍居住在沼泽三大国中的蜥蜴人，长相已经非常接近精灵人，绝大多数都褪去了标志物——那根又长又大的覆盖着鳞片的尾巴。

真正纯种的蜥蜴人已经隐入地下。虽然大多数的他们智力堪忧，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但仍有极少数的，绝顶聪慧，甚至堪比顶尖的精灵，或人类。

佟达此刻遇见的这俩，则是阿克巴洞穴人——蜥蜴人偏中间的类别，有着类人的身形，能够说话，但背部的鳞片，以及尾巴都保留着。

“兹阿，这是个人类。”

“可他太穷了，连肉都是坏的！”

“他还活着！”

“我对他没兴趣。”

“他手指还是好的，我想尝尝。”

说着，个头较大的这个蜥蜴人就抓住佟达的左手，一口咬上去。

如果说在过去，一个如此低劣的蜥蜴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咬住佟达的手，即便咬住了，也会当场毙命，但如今不一样，佟达根本无力阻挡，他连提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钻心的剧痛让他大叫起来。

他的惨叫声没有引来怜悯，竟惹得两头畜牲兴致大发，于是佟达又失去了右手的三根手指。

他们甚至没有放过佟达的脚趾。那味道似乎让他们上瘾。

佟达疼得死去活来，到最后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啃咬完，就将佟达扔在岸上不管，分头走掉了。

佟达在剧痛中渐渐苏醒。

在这幽深的地下洞穴中，暗河水静静流淌。

佟达想挣扎坐起，但努力几次都无法做到。

两个蜥蜴人的所作所为，让他从笼子中解脱出来，却让他再也无法抓握，也失去了正常站立行走的能力。

他感到，这个世界对他抱有深深的敌意。

之前他见惯生死，又多次制造生死，但此刻他坠入深渊，变得如此落寞，如此凄凉，如此悲伤，又如此地无助。

他蜷缩着身体，痛不欲生。

某刻他想到了蒂芙妮，急忙想用密语联络她。

然而他失去了魔力，而且那密语需要接入精灵们特定的信息传输渠道才能达成，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那渠道。

他又想起了露茜娅。她怀着的，恐怕是自己的孩子吧。

之前的佟达很纠结这件事，他知道跟蒂芙妮的婚事是铁板钉钉，可一旦那样，不可避免要得罪露茜娅。

露茜娅也是他的爱，这份情着实难以割舍。

他知道，露茜娅肯定不甘心居于蒂芙妮之下。

为此他颇费思量。

在剧痛中，他还在想着该怎样将这件事妥善摆平。

想着想着，就意识到目前自己身处的绝境，心中不免凄苦，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蒂芙妮恐怕会变成别人的妻子！

想到这儿，他痛苦得打个滚儿。

那露茜娅怎么办？她知道我成了这番模样，能不能活下去还不好说，一定也会难过得要死吧！

我要永远失去她们了！

佟达又打个滚儿，向着河水更近处。

还有拉雯娜，恩恩和安琳薇尔，她们都复活了吧？

诗兰诺答应的，应该没错！

她们如果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都该怎样的伤心，怎样的难过？！

佟达还想到了自己创建的那些功业，它们是多么的轰轰烈烈！

不行，不能将所有的都拱手让人，该是我的，我要全部拿回！

佟达感觉能清晰地记得全部曾经所学。

他还不知道，这要归功于“光明指引”的作用。

“心语护符”能够帮助灵魂转置者保有曾经的记忆，而“光明指引”在这方面作用不遑多让。

隆德尔将这件宝物勒入佟达这个身体中，并非出于好意，但阴差阳错，给了他最大的翻盘资本。

那就是他的完整记忆，包括对多种魔法体系的认知，甚至那些数不胜数的战斗经验。

此外，“光明指引”还有避毒延命的作用。如果不是戴着它，佟达早该死了，肯定支撑不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