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官赵南星传奇
作者:雪中飞鸿 | 分类:历史 | 字数:39.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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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严惩不贷
君臣的位置似乎是颠倒了。这难道应该允许吗?
当然,从理智上说,他知道张居正和冯保与他的母亲李太后目标是一致的,是想把他培养成一个年轻有为的圣明皇帝。他也知道,他那时年龄还小,确实需要有人耳提面命。可是,在感情方面他常常难以接受。
更使他难以接受的是,在发现他“夜游”和逼近侍唱曲、“割发代首”那件事后,张居正竟然那样粗暴而不近人情,毫无通融地将他最宠幸两个太监张鲸和张诚调往外地,使他失去了玩耍和娱乐的一切机会。
想到此,万历心中的怒火“呼”地升了上来。我堂堂的大明皇帝,竟然被一个大臣(张居正)和一个太监(冯保)耍弄得团团转,简直到了俯首贴耳、唯唯诺诺的地步!一种被侮辱、被耍弄、被欺骗的感觉,瞬时转化为不可遏止的怒火。
况且,羊可立的奏疏上说,张居正招权纳贿,滥用私人,将巨额金银财宝悉数攫进自己家中,这实在令人气愤。这些事情,怎么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一想起在冯保府上抄出的黄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五彩缤纷的珠宝,万历的两眼放光了——他本是个喜爱钱财的人,过去有人挟制着,他占有钱财的欲望被压缩进心房的最底层。今日不同往日,沧海早已变为桑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浩荡四海,都归我万历所有。今后,谁敢藐视我、压制我的欲望,我就让他的脑袋搬家!
羊可立追劾张居正的奏章呈上之后,万历对此态度暧昧,斟酌再三,迟迟不肯批复。
张居正的政敌们似乎窥见了万历皇帝心中的隐秘世界。他们连篇累牍,弹劾的奏章雪片似的飞向朝廷。大多数情绪激烈,言词犀利,举证确凿。似乎在帮他下定最后的决心。
不由得万历不信。特别是奏章中所说的“辽王府的金银财宝悉入张居正家”一句,将万历皇帝心中的怒火越煽越旺。想不到这个满口仁义道德的谦谦君子,骨子里竟是这样的卑鄙小人!
如果说他对张居正的教诲笃信不疑的话,那么他对张居正的言行产生了怀疑。哼,原来这家伙是说一套做一套,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后也做下了这许多见不得人的事。这一下,张居正的高大形象在他心中訇然倒塌。
他“呼”地拿起御笔,在羊可立的奏章中写道:“诏即追夺张居正的上柱国太师,削去谥号。”
写完,万历的心中怒火似乎平息了一些。
接着,他又给吏部写了手谕,责成吏部将张居正的三亲六故、心腹之人及经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张学颜等人统统削去官职,驱逐出宫,永不续用。
将反对张居正“夺情”而遭到惩处的吴中行、赵用贤、艾穆、沈思孝、邹元标等官员,重新召回朝中,官复原职,有的还有升迁。
谁知这样一来,不但没有扑灭反对张居正的怒火,反而越烧越旺,弹劾这位这位已故首辅的奏章有增无减。
万历皇帝从中看到,张居正在任时虽然外表一身正气,铁面无私,但在背后瞒着他捞取钱财,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做了好多不利于国家和江山社稷之事。由于他任职时间长,树敌过多,积怨甚大,不对他严加惩办,不足以平息大臣们的愤恨。
再加上万历素来贪财的本性,窃想:严惩张居正,法办其子孙,收缴他的全部财产,还可发一笔大财。
在多种想法的驱使下,万历皇帝专门发了一道圣旨:“已故首辅张居正,擅作威福,招权纳贿,藐视皇上,常以大公无私之名,行贪污受贿之实。原籍所居,诚为辽王府,金宝众多,皆被其据为己有。且其三子,皆仗其名爬上高位。破坏科考、败坏风气,搅乱朝纲。着东厂官兵即去湖北江陵,籍没其全部财产,并将家人逮来问罪。”
谕旨一下,刚刚升任司礼监掌印官兼东厂提督的张鲸,立刻命得力干将张诚派人包围了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的私宅,将他抓起来拷问。
张诚本来与张居正没有太大矛盾冲突,只是张居正自恃官高权重,根本瞧不起他这个太监。再加上他被逐出皇宫之时,冯保与张居正打得火热,他便认为他的被逐同张首辅有直接关系,心头便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张诚背后发誓要伺机报复张居正。显然,当时局势对他不利:他一个小小的太监,与当朝位高权重的首辅较量,不啻是一只蚊子与大象比高低,太不自量力了。因此,他只能把这种心思深深地埋在心底。只等有利时机,再报这深受侮辱之仇!
可是,幸亏风水轮流转,老天有眼。今天,机会终于来了。张诚心中一阵狂喜。他先是把张敬修关押在东厂派人严加看管,他自己带人前往张居正老家,抄没他的全部家产。
湖北江陵县张居正老家。
一片气势壮观的建筑沐浴在平和而静谧的曙色之中。昔日的辽王府,雕梁画栋,飞檐翘首。威严的朱红大门紧闭,远远望去似一只蛰伏于地的大鹏鸟。黎明前熹微的晨光将整座建筑勾勒出一副神秘而朦胧的轮廓。
一队缇骑在县令的指引下,呼啦一声,突然包围了这片建筑物。
“开门!”朱红大门被砸得山响。顿时,院子里混乱起来。受了惊的鸡嘎嘎地四处乱飞,狗“汪汪”地狂吠。东厂官兵们粗野地斥骂、追打着看家护院的土兵,女人们惊叫着,奔跑着。适值张居正的二儿子张编修在家。他迎出门来,跪地接旨后,马上被虎狼般凶狠的东厂校尉五花大绑起来。
然后,东厂官兵清点了人数,接着锁上大门、后门,派兵严加看守。将全家男女80多口锁在三间大房子里。
其后,一场洗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