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素没想到这个时候蔺修淮会替自己解围，但是看到王经理脸上吃瘪的表情，心里暗爽的不行。

“蔺总说笑了，不知您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了！”

唐素心想，这王经理态度转变得是快，刚才还是高高在上的领导，现在恨不得变成蔺修淮的哈巴狗。

“我今天就是来陪这位唐小姐来取设计图的，等在下面多时不见她出来，就上来看看。”

“蔺总见外了，打个电话，我就送到毅成去了，哪还劳烦唐小姐亲自跑一趟。”

哼，王经理这见风使舵的本事还真让唐素大开眼界呢！

“那……”

“蔺总和唐小姐请回吧，半个小时之内，一定送到！”

“有劳了！”

说完，蔺修淮就走了，唐素还在欣赏着王经理被吓得半死的可笑表情，

“唐素！”

蔺修淮的吼声让唐素回过神来，小跑跟了上去。

唐素她感谢蔺修淮的帮忙，可更懂得分寸，跟在他身后，唐素总是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

以至于蔺修淮忽然停住脚步，唐素就狠狠地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捂着酸酸的鼻子，唐素幽怨地看着他，

“你干嘛？”

蔺修淮转身过来，

“你不看路的吗？”又忍不住拨开唐素的手，“没事吧！”

“没事！”

唐素没有好气，边揉着鼻子边走出写字楼。

*

车子停在毅成楼下，唐素向蔺修淮道过谢，就急忙下了车。

整个下午，唐素几乎半个小时跑一次卫生间，每吐完一次，她就埋怨这孩子是看不惯自己胃里有半点儿东西，甚至连胃酸都不放过。

临下班的时候，正好在洗手间门口碰到了陆经理。

她把唐素拉到角落，关心地问道：“我看你吐了好几次，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哦，那个，我胃不好，吃的不对劲儿就吐。”

陆经理点点头，

“那要不要请假去医院看看？”

唐素动了心思，现在请假的时机正好，

“嗯，不用了。”

“那你要注意饮食了！”

看着陆经理离开的背影，唐素嘲笑自己胆子太小，

可比起人流手术，她好像更害怕失去孩子……

入秋夜凉，又到了头顶星星回家的日子，也许过一阵子，还要再捡起打零工的工作，一切好像都变了好像也没变 。

打车到了家，房间里漆黑一片，打开了灯，唐远君买的一兜子肉和青菜还有水果都放在了餐桌上。

这么晚还没回来，打他的手机又无法接通，唐素心里打鼓，不会又去赌了吧！

想了想，担心也没用，唐素暗下决心，若这次再赌，就要自己搬出去住，不再管他了！

这决心唐素下了好几次，可到头来只是发泄心中不满而已。

煮好了饭，切好了菜，就等着唐远君回来炒了！

八点钟，唐远君依然没有回家，在平常来说，他彻夜不归都是小事，可今天，唐素总觉得心神不宁，手心里全是汗，不安的在屋内踱步……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是陌生号码，唐素马上接了起来，

“你是唐远君女儿对吧！”

女声，是谁？高利贷？赌场？还是鸡？

“对，我是。”

“这里是江源市中心医院急诊，唐远君出了车祸，你最好尽快赶过来。”

！！！

不知道伤势如何，唐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保持冷静。

一刻不敢耽误，唐素拿上手机和钥匙就出了门。

坐在出租车上的唐素，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脑中不自主地幻想唐远君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从未觉得心情这般复杂，想快点儿见到他，又怕见到他。

急诊抢救室里一张张病床，几乎躺满了人，床边连接机器嘀嘀嗒嗒的响声、偶尔痛苦的大叫声，都是与死神抗衡的宣告。

这个地方太令人窒息，唐素紧张得只想吐！

唐素被医生领到唐远君的病床前，

唐远君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呼吸急促，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上在输血。

“你先看看他吧。”

当医生拉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眼前的景象让唐素终生难忘：

整个腰部以下血肉模糊，双腿骨肉分离，依稀可见的白骨，伤口的部分不断往外流血，身下的病床上已经被血液染红了一大片。

盖上了被子以后，医生对唐素说了唐远君现在的情况：

“他是大面积的碾压伤，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非常危险，一边输血一边漏，血压始终上不去，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有办法做手术，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先让他能上手术台，再尽量让他下得了手术台，保命要紧。”

唐素看了一眼唐远君昏迷不醒的样子，

“如果他做了手术，活下来的机率会有多少？”

医生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不到百分之五。”

走出急诊抢救室，脑子里挥之不去的血腥画面让唐素直奔洗手间……

吐完后，又一刻不敢停地回到抢救室门口。

她在祈祷着唐远君能够争气一点撑到手术，她从未如此强烈地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

正祈祷着，她又被叫到了抢救室里，

“我们找到唐远君半年前来我院的检查记录，他有胃癌你知道吗？”

无异于晴天霹雳，唐素机械地摇着头，“嗡”的一声，她的大脑充满了血液，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听清医生后面的话。

不知道怎么走出的抢救室，她腿软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唐素回想着这半年以来，自己除了埋怨唐远君嗜赌成性，从来没有发现他身体的异样。

胃癌？他怎么不说？借的高利贷为什么不用来给自己看病？

如果不是这次车祸，恐怕唐远君到死都不会告诉唐素！

这个没有责任感的父亲，此时却让唐素充满了负罪感……

当唐素被再次叫到抢救室，是看着几个医生轮流为唐远君做心肺复苏、监视器上的心率血压快速降到一条直线的时候。

直到唐远君的身上被蒙着一层白布，唐素都只是静静的待在旁边，看着医生的抢救，再看着唐远君离开。

“小姑娘，和你爸爸说几句话吧！”

没有歇斯底里的叫喊，唐素很平静，

“我的话，他向来不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