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娇啼
作者:旌墨 | 分类:古言 | 字数:5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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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隔壁
秦归晚实在无法冷静平淡地讲述自己和母亲这些年的遭遇。
只简单说了母亲苟活下来的原因,以及她跟随沈晏之回大楚的缘由。
并未说她和沈晏之的爱恨情仇细节。
“母亲得知我平安到达京都,心愿完成,没几日就走了……”
“我和沈晏之早已离心,得知母亲离世后,对他再无半点眷恋,便假死来了这里。”
“三妹是个好姑娘……”
钟天离以手遮眼,泪流满面。
三个人少时结拜,每日一起玩闹;长大后重聚,依旧毫无隔阂地谈笑自如。
外祖和外祖母去世后,他们是他唯一的亲人和挚友。
苏潇和云娘成亲,以及携手送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仿佛闭上眼就能听到二人笑着喊他大哥的声音。
晃眼便是廿余载,没想到再闻故人消息,竟是如此境地。
“丫头,你别怨她狠心扔下你。”
这么多年的忍辱偷生,云娘才是真正地活在人间地狱。
“她去找你父亲,也算解脱了……”
秦归晚早已涕零如雨,摇头呜咽着无法言语。
母亲是世上对她最好的人,甚至为了让她安心回大楚,临走前都在对她笑。
骗她说要一起逃走,让她在京都坚强地活下去。
她怎么忍心、怎么可能怪她。
青枝以帕拭泪,泣不成声。
她陪着秦归晚一起长大,虽是奴婢,秦灵犀却从未拿她当下人看。
会教她学大楚话,教她写字,教她做人道理。
给她取名青枝,愿她永远蓬勃旺盛,不畏风雪。
那是在东羌,唯一让她感受过母爱温柔的人。
顾濯缨听得鼻酸悲怆。
干戈已平,箕城早已恢复了繁华,那些消逝的人,却被彻底抹去了一切活着的痕迹。
青梅竹马的恩爱夫妻,生死相隔二十年,如今全部归于尘土,只留下了孤零零的女儿独存于世。
一场战事,轻飘飘地波及到一个普通百姓,便足以酿成两代人的悲欢离合。
马车里的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哀恸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秦归晚经不住巨大的悲喜波动,心疾猝然发作,直直往旁边歪了下去。
顾濯缨一把上去接住了她。
“晚晚!”
藏于心中的两个字,在这一刻,未经大脑思考,便脱口而出。
青枝惊愕失色,无暇多想,忙拿出药丸塞到她口中。
秦归晚躺在顾濯缨怀中,脸上只须臾便褪去了所有血色,捂着心口不停发抖。
钟天离一把抓住了秦归晚的手腕,把脉后,面色越来越难看。
“快去客栈,我的东西都在房间里。”
顾濯缨不敢耽误,将秦归晚交给青枝,飞快坐到马车前室,疯狂扬鞭赶去了客栈。
到了地方,他打横抱起秦归晚,健步如飞上了楼,把人放到了榻上。
钟天离当即拿出金针,让他帮忙按住秦归晚发抖的身子,在手腕处连下了三针。
长如食指的金针全部刺进了皮肉,秦归晚猛然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似哭似啼的尖叫,而后直接昏厥了过去。
“钟神医,她怎么样了?”
顾濯缨的心都快跟着停滞了。
“不能任由她的心疾这样一直发作,我只能让她先昏睡。”
钟天离神色肃穆,“她的旧疾拖到现在,想根治,须得费点心思。”
青枝被马车颠簸得胃中反酸,下车后,在楼下吐了许久,这才双腿发软地爬上来。
进门便焦急地问:“阿姐如何了?”
钟天离见青枝进来,道:“你刚才给她吃的什么药?”
青枝从袖口中拿出药瓶递上去,钟天离倒出几颗闻了一下。
“她是中毒多久了?第一次发作是何时?一直吃的都是这个药吗?”
“三年半前,阿姐为了救沈晏之,自己喝下的毒药。”
青枝提到这事就恨不得把沈晏之千刀万剐。
“因为这事,她激怒了当时的九王子,九王子只给了她半颗解药。”
“她留住了一条命,半个月后,开始出现眼盲情况,两个月后,出现时不时心疾发作。”
“这几年,一直靠吃这个药丸控制。”
这事,顾濯缨在东羌传来的信上看到过,亲耳听到,他还是觉得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沈晏之就没想过找人帮她根治吗?”
“九王子为了惩罚阿姐,当时就杀了唯一能制出解药的太医。”
“回到大楚,沈晏之忙着算计怎么报仇,哪有时间管我阿姐的死活。”
青枝咬牙切齿,轻啐。
“整天说要他忙完就会带阿姐看病,他骗了阿姐那么多次,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钟天离拉着脸,神色古怪。
“他让他外祖找过我。”
他现在终于知道,当时沈晏之外祖苦苦求他出手救治的姑娘是谁了。
“钟神医,我们现在没必要浪费时间讨论这些。”
顾濯缨不想对沈晏之的所作所为多加评论。
因为那些前程往事,他不曾看到,也不曾参与过,无权置喙其中之人。
“你快想想,如何能治好她。”
青枝不由多看顾濯缨一眼。
不知为何,她觉得顾濯缨好像比她还心急。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我要等丫头醒了,详细询问她的发作病症,才能定下治病方子。”
外面隐约有商贩的叫喊声,钟天离扭头看了眼窗牖,拧了拧眉。
“这客栈外面是街道,实在太吵,不适合长期治病养伤,我们需要找一清净之地。”
“我和阿姐的家就很清净。”青枝回道。
顾濯缨轻咳一声,“我也觉得你们俩的院子甚好,清静幽雅,适合养病。”
“且钟神医去了可以住在我院子里,每日诊治也方便。”
“你的院子在哪里?”青枝好奇望向他。
“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吗?”
顾濯缨屈指蹭了一下眉梢,侧过脸,声音有点发轻。
“就在你们隔壁。”
“无人住的那个院子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