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眼神越过人群，直直的看向姒九。

“洛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妈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但她脸上常挂着的温和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看着姒九的目光阴狠至极，像是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一般。

见对方不再扮演慈母的戏码，姒九心底发出了一声冷笑，脸上却是一派天真。

“我们正在玩游戏啊。”

听到姒九的回答，妈妈的呼吸一顿。

她的眼眶猩红，似乎是想要生气，但却完全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哦？那你们在玩什么游戏？”

“我们在玩角色扮演。”

姒九一副乖乖回答的模样，“我扮演的角色是教导主任，他们是老师和学生。”

“我们已经知道了读书的重要性，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也不用这么感动，你看你眼眶都红了。”

妈妈：“... ... ... ...”

我那是感动吗？我那分明就是被你气的！！！

“薇薇安，我的好孩子。”

几次在姒九面前讨不到好处，妈妈将目光落在了最靠近她的薇薇安身上，“告诉妈妈，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随着妈妈的提问，薇薇安麻木空洞的眼神中亮起了一抹微弱的光。

片刻后，她张开了嘴巴——

“速度等于路程除以时间... ...假设路程是1就可以得到甲乙两车的速度... ...”

“我不是笨孩子，我可以学会的... ...”

妈妈：“... ... ... ...”

她无语了片刻，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

“孩子们。”

“艾尔的行为无法获得主的宽恕，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我们仍要努力平息主的怒火。”

“我想我们需要一起到教堂祷告。”

教堂位于孤儿院的最深处。

它背靠环湖，不同于孤儿院的其他地方，这里视野开阔，周围没有建筑也没有树木。

远远的，就能将面前的一大片环湖尽收眼底。

“你看，剧情变了，我们的麻烦来了。”

洛子诚跟在姒九身后，小声的逼逼叨叨。

按照原本的剧情，他们会与孩子们在草坪上玩耍一个下午，悠闲的用完晚餐，一起唱歌跳舞，最后在妈妈的睡眠故事中安然入睡。

可现在，他们却不得不靠近这个危险的环湖。

姒九没说话，沉默的看着周围孩子们的反应。

那群眼神空洞的孩子在看到那片环湖时，眼中竟都闪烁着向往的神色。

走下缓坡，妈妈带领着孩子们推开教堂的大门。

门内是一排排整齐的座椅，在座椅的尽头是一处高台。

在高台的顶端，是一副巨大的石雕画，画面的最中心凸起着一个立体雕像——

神圣的天使舒展着洁白的翅膀，它半躺在河岸，身体表面缠满了诡异的荆棘，表情一半仁爱怜悯一半痛苦狰狞，一把巨大的十字架从它头顶正上方插入。

天使的目光遥遥的望向石雕画上湖泊的另一头。

那里是一座小岛。

小岛地势平缓，四周环湖，几座看起来无比眼熟的建筑坐落于小岛之上，看模样，正是孤儿乐园的样子。

小岛上空无一人，大片大片看不清面貌的幽影漂浮在它的上空，汇成了一片阴云。

一艘巨大的帆船载着数十个熟睡的孩子来到天使的面前，只是一眼，姒九就在其中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而天使的背后，则是一片突兀的白。

空白？

姒九看着那片苍白的墙面，若有所思。

很明显，那座小岛代表的就是孤儿乐园，那乐园之外呢？

小船载着孩子们离开，通往的又是何方？

孩子们已经安安静静的在座椅上做好。

姒九选择了一个后排角落的位置，洛子诚紧跟着坐在姒九旁边。

其余大部分的玩家都坐在距离姒九很远很远的位置，巴不得完全接触不到姒九的模样。

很明显——

虽然他们之前迫于姒九的淫威教导了那些孩子，但他们并不认同姒九的行为。

姒九却并不在意这些。

祷告很快开始。

所有的孩子都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并且合上了双眼。

姒九眯着眼睛看着妈妈的动作。

此时她正握着铃铛站在高台之上，却并没有摇响，就只是那么握着。

伴随着虔诚的祷告，姒九的耳边再次响起那首欢快的童谣。

“Dance to your mummy,

My little babby;

Sing to your mummy,

My little lamb.

... ... ... ...

You shall have a fishy,

When the bost es in.”

歌声和祷告声杂糅在一起，飘向教堂的顶空。

无数半透明的灵魂从雕塑画的“阴云”之中挣脱，也随着歌声一起出现在祠堂之中。

姒九察觉到洛子诚无意识的哼起了那段童谣，当即踩了他一脚。

“唔——”

洛子诚从混沌中清醒，还没来得及发出叫声，就被姒九按着脑袋堵住了嘴。

看到对方缓过神来，姒九这才放开了按住他的手。

洛子诚巴拉着座椅抬起头，错愕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无数幽灵漂浮在祠堂内。

祠堂内的祷告声只剩下了妈妈唯一一道声音，却又十分的模糊，让人分辨不清。

孩子们闭着眼，无论是NPC还是玩家，口中都哼唱着同一首欢快的歌谣。

幽灵们围绕着那些正在唱歌的孩子们，跳起欢乐的舞蹈，灵体毫无阻碍的在孩子们的身体中来回穿梭着。

雕塑画上的河流伴随着歌声缓缓地流动。

十字架发出耀眼的光辉，荆棘缓慢的缠绕收紧。

墙壁上的天使剧烈的挣扎起来，脸上的表情在两种极端之间来回切换，似乎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洁白的翅膀张开，苍白色的羽毛化作利刃炸开，狠狠的扎入高台，刺破了妈妈的衣裙。

石雕画的最中心，孩子们睁开了双眼。

扎着羊角辫的薇薇安，身材高瘦的双马尾萝莉，留着短发的艾尔... ...

一，二，三... ...

发现了什么，姒九快速的清点起孩子的人数。

随着孩子们睁眼，那艘载着孩子们的帆船也跟着动了起来。

它驶入的方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