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囡囡，你去哪里了，快到娘亲这里来，囡囡！”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脸上已有不少皱纹，牙齿也掉落不少，人很干瘦，此时，却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周边的束缚，向房间外冲出去！

“谁也不能伤害囡囡，谁也不能，啊，放开我！”

叶霓裳加快脚步，匆匆推开门，眼泪忍不住先掉下来，“娘亲，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刚才挣扎到青筋显露的妇人，立刻平静下来，看向叶霓裳，张开缺牙的嘴笑了笑，“囡囡，过来，到娘亲这里来。”

“囡囡怎么哭了，囡囡不哭。”妇人慌乱的帮着叶霓裳擦拭眼泪，满脸的着急。

叶霓裳强行忍住，不让眼泪滑落下来，声音异样，“娘亲，我没哭，真的没哭。”

母女两人抱在一块，平复好一会儿，除了两个侍女，其他人默默退了出去。

“娘亲，囡囡给你梳头发好不好？”

“好啊。”妇人完全冷静下来。

叶霓裳拿过木梳和铜镜，拒绝两个侍女的帮忙，耐心的梳着头发，有那么瞬间，再次鼻子发酸，很辛苦的才忍住没有掉下眼泪，谁能想象，自己的母亲，才四十多岁，就已经形若槁枯，老的成了风中的残叶，她经历的那些事，到现在，叶霓裳都不敢轻易去想。

“囡囡，你吃，吃！”

梳头发的时候，也不闲着，一边吃着点心，还要往女儿的嘴里放。

“好吃吗？”

“好吃！”

“娘亲，头发快要梳好了，你别乱动。”

眼看头发梳好后，妇人罕见的擦了擦嘴角的残渣，“我，我还好看吗？不知道阿贵还喜不喜欢我？”

叶霓裳感觉心中有针扎了进来，阿贵是自己爹爹的名字，姑娘疼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还不敢让娘亲看到自己的样子，只能强迫自己用最冷静的声音开口，“十里八村，谁不知道月娘是最好看的姑娘，阿贵肯定会喜欢你呢。”

脸上有几分羞涩，转过头来，看向叶霓裳，神色间变得特别茫然，“这是谁家的姑娘，好漂亮啊，有心上人了吗？”

叶霓裳知道，这一刻娘亲又忘了自己是谁，泪如雨下，“娘亲，我是你的女儿囡囡啊，你又不认得我了？”

微微歪头，或许，容颜已经老去，但那刹那间偶然显露的风情，还在诉说着当年，那也是惊艳过不少男子岁月的好姑娘啊。

“我，我还没成亲，怎么会有女儿。别哭，看着让人怪心疼的呢。”

月娘伸手去擦女儿的眼泪，再次问了一句，“这么漂亮的姑娘，一定招人喜欢吧，我都有心上人了，你的心上人在哪儿啊？”

“娘亲，女儿有心上人了，他像娘亲一样疼女儿，对我很好，很好。”

“真好。”月娘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像是呓语一般。“姑娘，我真不是你娘亲啊，但我打心眼里替你高兴，我帮你看看你心上人好不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对你很好，可以一起吃饭，还有阿贵酿的青梅酒，可甜了。”

叶霓裳抿下嘴唇，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不能见吗？那也没事，以后还会有机会吧？”

“不是不能见，但是，我的心上人是个男子。”

月娘笑了，“傻孩子，是男子不就对了吗？他好不好看？阿贵也是顶好看的男子呢。”

“可是，他，他还是个人族的少年。”

再次歪下头，或许叶霓裳有很多不经意间的动作，都是梦中娘亲给她留下的，至少从背影上看，母女两人现在很像，很像，“傻姑娘，等准备好了，叫他来吃饭吧。”

“娘亲，您可能没听明白，他是人族.....”

“人族的少年，也是要吃饭的呀。”月娘抚摸着叶霓裳的脸，嘴角挂着笑意，说的话，那么理所当然。

就在这个瞬间，叶霓裳甚至觉得娘亲没有糊涂，和正常人一样，甚至比一般人的娘亲，更加开明，大度。

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甚至快要忍不住失声痛哭，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欣慰或者心疼自己的娘亲。

“莫哭，囡囡莫哭。天上的仙子笑，房檐下的姑娘俏，山间的阿哥哟，歌声悠悠莫能忘......”

月娘轻轻拍打着叶霓裳的后背，像是小时候那样，一边笑骂着女儿是个爱哭鬼，却又一边哼着歌儿哄你入睡。

叶霓裳压抑住哭声，她肯定睡不着，但月娘应该是累了，唱着唱着，自己先闭上眼睛，过了会儿，便睡着了。

小心翼翼的起身，将娘亲放在床上，叶霓裳就那么静静陪着，如同两个人的身份互换，曾经的女儿，变成现在的娘亲，曾经的娘亲，变成了那个爱哭泣和生气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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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将军，您睡下了吗？”

“哪位？”

“鄙人袁高朗，算是赵先生的故人，能否赏脸一见？”

房间内的赵云略微沉吟，“进来吧。”

一袭白衣，风雅俊朗的袁高朗走进入房间，手中拿着两坛酒，脸上还是带着笑意，“赵将军既然来了天妖族，岂能错过人间佳酿，妖梅酒？

鄙人自知对不住赵将军，所以，特意带着美酒来赔罪了，想来赵将军大人大量，不会为难在下吧？鄙人虽然将公主殿下带回，但也让她们母女团圆，而今，赵将军舍了龙翼城来到天妖族，免去了明珠暗投之憾，鄙人总算能功过相抵了。

若是赵将军能够下定决心，从此以后，入我天妖族，能以平生所学，助天妖族强势崛起，闲时便能与公主殿下举案齐眉，琴瑟和谐，想来，鄙人就是功大于过了。”

“你说话的方式让我很不喜欢，不像个鄙人，像个贱人，把酒留下，你可以滚了！”

袁高朗的笑意僵在了脸上，“赵将军，您真会开玩笑。”

“当啷！”

赵云将万古赤霞子母剑放在桌子上，“我从来没说过要入天妖族，你就不必枉费心思劝说了。当初你觊觎这把剑，如果你再不放下酒滚蛋，我会让你看看，那万道霞光，在沾染了你的鲜血后，是何等的绚丽多彩！”

袁高朗看着赵云，张张嘴，感觉到对方眼神发寒的刹那，果断放下酒，匆匆离开了。

关上房门，退到稍远处后，轩辕忆情在夜色下闪身而出，“怎么样？”

“根本不给开口的机会，看他的样子，是真会杀了属下，所以属下只能退出来，想要劝动他，或许只有天命公主殿下诚心诚意的帮助我们天妖族，慢慢劝说才行！”

“恐怕时间不等人啊。”

“小王爷，您这话什么意思？”

“王宫中的医者给月娘偷偷查看过身体，活不过两个月了。赵云的枷锁是我姐，而能羁绊住我姐的人，是月娘。换句话说，咱们连两个月的谋划劝说时间都没有，最多一个月，赵云若不能入我天妖族，那就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将他诛杀在轩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