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闯默默受着。

心里没半点脾气。

扭头看见门口站着的言旭，他眼角一抽，觉得有些丢脸，伸手握住沈妤的手腕。

“好了，闹够了吗？”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沈妤的火气蹭蹭往上涨。

她揪着男人的衣领，恶狠狠道：“我恨不得杀了你。”

路闯脸都青了，他闻言扯了扯唇角：“好好好！你有本事就弄死我！”

他激动又兴奋地跑过来就是为了挨顿打，然后听人说一句恨不得弄死他？

“老子算是明白了，你就这么自私自利，要不是老子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和地位，你是不是早就把老子踹了？”

“这些天真的辛苦你了，强忍着恶心和我上床！”

沈妤还没说话，言旭从门口冲过来，一拳揍在路闯背上。

“妈的，你他妈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小鱼怀孕了！你就不能忍着点！”

人干呕得眼泪糊了一脸。

结果路闯这家伙在这阴阳怪气。

就算人真不喜欢他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原来的小鱼简直满心满眼都是他，结果上个世界他认错人了。

自作孽不可活。

小鱼磋磨他就没错！毕竟言旭自己都被折腾得够呛。

被小鱼漠视甚至是仇视固然让他痛苦，但沈妤对路闯的态度让他开心啊。

两两抵消，言旭心理平衡了。

路闯看见沈妤狼狈的样子顿时开始后悔。

他张了张嘴，想伸手给她擦一擦眼泪。

沈妤往后退了退，目光比以前更加薄凉，她说：“我就是自私自利，如果不是你能给我想要的，我早就把你踹了。”

至于和他上床是不是真的忍着恶心。

这个沈妤不承认。

因为……还真不恶心。

沈妤将被子拉上来一点，将脖子以下盖住。

她虚虚地看着前方，精气神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神情厌倦。

现在的沈妤的记忆里，还不存在躁狂症。

但她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焦躁、易怒，那是一种想要毁灭整个世界的暴戾。

000说是孕期激素影响，确实有一部分。

但那只是诱因。

在这种情况下，还离开了路闯，简直是雪上加霜。

000叹气，欲言又止。

路闯握紧了拳头。

他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多少，听到这句话就有多难受。

跟心脏被刀子划一样难受。

本来以为自己会一心一意对她，不会要求太多，但人总是贪心的，他喜欢她，同样也希望她喜欢他。

就算只有一半也好，可连十分之一都没有。

他的喜欢卑微到了尘埃里。

路闯摔上房间门时，沈妤的目光才有了波动，她转头看言旭：“我要去实验室。”

怀孕两月已经不能进行药流了，她需要找一个拥有医学知识储备的人做帮手。

沈妤眼底闪过一抹红光。

她语气缥缈，给人一种抓也抓不住的虚无感。

言旭看她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对劲，心跳得很快，对上那双眼睛，下意识就答应下来。

他说好。

“我想个办法。”

路闯似乎彻底不想管她了，别墅里的精神力和那些藤蔓也被撤走。

但言旭还是得以防万一。

当然，他需要跟别人确认一件事。

沈妤得到肯定的回答，闭上眼睛，呼吸的频率并没有放缓，反而更加急促。

000手忙脚乱地播放清心咒。

声音刚一响起。

沈妤将床头柜上的东西扫下去，她怒骂一声：“闭嘴！”

000：「……」完蛋完蛋，清心咒都不管用了。

言旭走到门口都被吓一跳，他有点不放心，但实力没路闯强，只能快去快回。

他走到门口后给负责人打了个电话：“麻烦介绍一个医生，最好是妇产科的。”

因为路闯那层关系，医生来得很快，也正好是妇产科医生。

他面对末世艰难求生的人类，还以为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了，结果这才半年就有人怀上了。

他苍蝇搓手：“你好，言先生，请问是孕妇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言旭单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人带到偏僻的角落，小声问：“怀孕两个月，以现在的医疗条件，能流产吗？会有副作用吗？”

医生一愣，呆呆地看着他：“要流产？出什么事了？”

言旭有点不耐烦：“你别管那么多，就说能不能吧。”

医生挠了挠脑袋，有点为难：“基地的医院还很简陋，很多仪器有缺失，尤其是妇产科，之前都没设立这个科室，直到前段时间沈小姐怀孕，路先生才从外面找了很多药回来。”

“但想要流产的话，两个月了只能人流，如果出现流产不全的情况，还得做清宫手术。”

“之后可能会出现各种并发症，对身体也有损害……”

医生悄咪咪看了眼言旭，咳嗽医生，道：“所以，还是不建议流产，虽然现在妇产科的条件不太成熟，但路先生这段时间会到处找这方面的医疗器械。”

“等沈小姐生产的时候，能极大地保障她的生命安全，所以她大可不必担心……”

言旭忧心忡忡。

之后的话他完全没听进去。

“人流能做吗？”

医生迟疑地摇头：“不建议。”

总之说来说去都是对母体伤害很大，各种后遗症和可能出现的事故听得言旭头皮发麻。

他摆摆手，让医生先走。

自己在原地站了会，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被纸巾包裹着的半根烟叼在口里。

也不点，就叼着过过瘾。

他心里烦。

看见医生远去的背影，高声问：“孕妇这段时间情绪是不是都不怎么稳定？”

医生回头：“是啊是啊，所以要多担待。”

言旭唾弃路闯一句，好一会才下定决心往沈妤的别墅走。

他直奔沈妤的房间，结果没在里面看见人。

整个别墅都找了。

没有。

言旭心里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他垮着脸，简直想哭。

连滚带爬跑出去，还差点在门口摔一跤。

边跑边跟路闯打电话。

手机响了好一会，那边竟然没人接！

操！

真该死啊！

沈妤没什么精神，但速度并不慢。

她看着黑漆漆的天，心里更加阴霾，视线在那些不见笑脸的人身上掠过，不止一次地想——既然活着那么困难，为什么不去死呢？

000不敢再放清心咒，只能靠说话来转移沈妤的注意力。

它说了好几个冷笑话，沈妤依旧木着脸，跟别人欠了她几百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