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闹哄哄的临时接待区逐渐变得井然有序，在侍女再次询问妇人面霜是何时购买的时，她身旁的丫环猛的起身，大声嚷道。

“你们这是店大欺客，一会要核实购买记录，一会又说只退七天之内购买的产品，还要提供购买凭证，我看你们分明是不想退故意找的借口。”

旁边的顾客一听这话，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店长小离忙走到妇人的身边福了福身子说道：“这位夫人，在您之前我们已经给好几位夫人退款了。只要您确实是七天内在水云轩购买的，我们马上就能帮您办理退款的。”

“真心想退就直接退，咱们手里拿的难道不是你们店的产品吗？”那丫环斜了店长一眼，将手里的面霜扬了扬。

“自然是我们水云轩的产品。”小离笑着答道。

妇人冷着脸哼了一声：“既然是你们的产品，直接退不就行了。又是翻账本又是查记录，难不成，是怕我们讹诈水云轩不成？”

小离连连摆手福身行礼：“夫人言重了，水云轩绝无此意。”

“依我看，你们水云轩，大有此意。”妇人给了身旁的丫环一个眼神。

那丫环转身面向其他顾客，福了福身子说道：“诸位夫人小姐，相信大家一直以来都跟我家夫人一样，对水云轩那是信任有加。即使出了毒面霜的事，咱们也只是要求原价退款，没有要求水云轩对我们做出任何赔偿。

可水云轩倒好，居然反过来不信任咱们。不仅怀疑咱们的身份，还怀疑咱们的品行。诸位，咱们夫人小姐走出水云轩，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水云轩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就是，不就是一家胭脂铺嘛。”

“是啊，我家夫人可是......”

一时间，众人纷纷开始指责起水云轩来。小离看着满屋子的夫人、丫环，哪一个都不敢得罪。

虽然这段时间，经过苏晓不断的给她们灌输“人人平等”的理念，她们的内心深处隐隐有触动。但这一点点虚无的触动，在切实的尊卑有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正在小离不知如何是好时，苏晓走了进来。

“见过各位夫人。”苏晓略福了福身子，径直走到了放着账册和记录的桌前，问道：“这位夫人的记录都核实好了吗？”

侍女站起身恭敬的回答：“回大管事，这位夫人还未曾告知购买日期，也没有购物凭证，所以还没查询。”

苏晓笑而不语，转头看向妇人：“见过夫人，敢问夫人，您是何时购买的面霜呢？”

妇人冷冷的看了一眼苏晓：“你是何人？”

“水云轩大管事，苏晓。”苏晓不卑不亢的答道。

“一个小小的管事，排场倒是不小。”

“夫人谬赞，苏晓愧不敢当。”苏晓并不理会妇人言语间的揶揄，“夫人如果记不清日期，提供一下购买凭证也是可以的。”

妇人听完苏晓的问话，心里怒气更盛：“本夫人若是不给，这面霜水云轩是不是就不给退了？”

“是的，夫人。”苏晓坚定的说道。

妇人满是深意的看了一眼苏晓：“胆子倒是不小。你可知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退货的规则都一样。”苏晓依旧笑容淡淡的。

妇人给了丫鬟一个眼神，丫鬟走出去，很快又返回了，身后还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

“夫人这是何意？”苏晓不卑不亢的问道。

妇人扬起下巴，语气倨傲：“这面霜，我今儿还就退定了！”

“夫人这是要以势压人了？”佟香玉缓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云烟城吏治严明，对于官吏以势压人的行为，可是会严惩不贷的。

妇人看见佟香玉有些意外，不是说她出门了么。

她就是特意趁着水云轩掌柜不在店里，才故意闹这么一出的。

店铺的管事基本没什么实权，她们家的店铺就是这样，凡事都是听从掌柜的决断。掌事不过是听令行事，遇到强势的客人，也是不敢得罪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水云轩的掌事，竟是如此强势。

苏晓似笑非笑的看着妇人：“夫人，这面霜，还退吗？”

妇人根本拿不出所谓的凭证，强硬退货又怕惹得那位不高兴。

她狠狠的瞪了苏晓一眼：“不过是一罐面霜罢了，本夫人就当打发叫花子了。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气到几时。”

说完，还挑衅的环顾了一下水云轩。随后，就带着丫环仆从离开了。

妇人走后，苏晓又再次强调了退货退款的条件。

亲眼见识过了水云轩的强硬，后续就没再有人提出异议。因为即使提出来了，水云轩也不会因此而特殊对待。

也因为这一视同仁的做法，水云轩较之从前更受民众的信任与认可。

苏晓与佟香玉一起回到二楼。

“香玉姐，你可认识这妇人？”苏晓接过小桃递过来的茶杯，问道。

佟香玉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曾见过，但又似乎有些眼熟。”

两人闲话了一会，又各自忙去了。

大理寺的地牢里，朱佩佩和朱兰香被分开关押审讯。

看着眼前寒气瘆人的各式刑具，不等审讯官逼问，朱兰香就吓得腿软全部都招了。

而朱佩佩则淡定许多，当众被揭穿又有靖王殿下亲口下令严查，她知道现在已经毫无转圜的余地。

进大理寺前，朱佩佩就趁母女二人还没被分开之时，叮嘱母亲要一人揽下罪责，这样她的罪罚就会轻许多。

起初朱兰香害怕有些犹豫，但被朱佩佩一番道德绑架的说辞逼得没办法，只得应承了下来。

因为案情清晰，人证物证也都齐全，所以当天晚上就完成了所有的审讯流程。

朱兰香和朱佩佩都被判流放至漠城当苦役，朱兰香五年，朱佩佩两年。不仅如此，还需得赔偿水云轩的损失。

因为这件事影响恶劣，朱家拿出了全部的家当，也不足以赔付给水云轩，只得将房产以及城中的一家布庄，作价填补了余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