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乔家背景相比，陈母此时更想知道村子里的情况，“淳哥儿，外面怎么样了？”

她睁着惊恐的大眼睛，紧张地看着乔老大，生怕他说出难以接受的话来。

陈氏姐妹三人也同样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全都看向他。

“那些人都走了，村子被烧了。”乔老大见陈母的神色惊惶，不敢直接说村子的人都被烧死了。

可这并不是陈母想要的答案，“那……人呢？”

“我没看见岳父他们，”乔老大含糊地说了一句，“一会出去再找找吧。”

人都烧成了一片，他确实没有发现陈家其他人的尸体在哪。

主要是分辨不出来。

乔老大不敢说真话，怕陈母受不了刺激，能瞒一会是一会吧。

柳小刀等人听乔老大明显的隐瞒之语，纷纷保持沉默。

“大少爷，陈家夫人的情况可能有些不好，我去砍两根柱子做个抬架吧。”

“好，辛苦了。”

要走山路，自然少不了柴刀。柳小刀出发的时候，这些装备都是准备好了的。

将几块短竹子绑在两根长竹子中间，用现搓的草绳固定好，就是一个简单的抬人架。

一切准备就绪，柳小刀带着人在前面开路，抬架子的跟上。

乔老大和陈氏走中间，两个妹妹紧随其后。

泉水村的事，能暂时瞒住陈母，却不能瞒住陈氏。

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乔老大根本不会撒谎。

在队伍中途休息喝水时，她把乔老大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你跟我说实话，我爹他们怎么样了？”

乔老大沉默了一会，“都死了。”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竹筒掉在地上的声音。

陈氏回头，正是过来送水的二妹陈雨燕。

“姐，我什么都没听到。”

陈氏看了一眼远处的陈母和小妹，赶紧招呼她过来，“嘘，小点声。”

她捡起地上的竹筒，拉着陈雨燕和乔老大走到大树后面。

“姐，爹他们都……都死了？”

陈雨燕口干舌燥，觉得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尽管她对这种结果有预料，但被证实，还是吓了一跳。

陈氏也没好到哪里去，听闻至亲死亡的消息，毫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可想着陈家父子最后的出卖，眼里的氤氲又退了下去。

她拉着二妹的手，淡淡说了句“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燕儿，先别告诉娘知道。”

陈雨燕木木地点头。

“事情已经这样，我们只能向前看。”

他们这样的父亲兄弟，也不值得姐妹几个难过。

“姐，我明白的。”

陈母在泉水村生活最久，牵绊最深。

就算陈家三兄弟再不是东西，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

其他人可以放下，一个母亲却难以放下。

“可是，我们一会到了村，娘还是会知道。”

陈氏问乔老大，“他们去的痛苦吗？”

她想问的是，几人死状惨不惨，会不会加剧刺激陈母。

“全都是被烧死的，已经粘到一起，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

陈氏微点头，或许这样也好，要是像陈冬瓜父子那样被人乱刀砍死，母亲恐怕当场就会疯。

“那我们快到家的时候 ，先停下来，把真相告诉娘。”

瞒不过去的。

“好。”

休息片刻，继续出发。

就在离泉水村只有一盏茶功夫的路程时，陈母终于得知了一切。

陈氏和陈雨燕双双紧握住她的手，支撑她坐着。

陈母久久不能回神，张着嘴说着什么，却没有任何声音，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陈氏似早有预料，掐着陈母的人中，让她回神。

人中都快掐出血，陈母才微微睁开眼，但转瞬又晕了过去。

乔老大吩咐，“加快脚步，赶紧回村。”

柳小刀留下的人，已经在这段时间把村子全面检查了一遍。

包括尸体都翻看了一次。

一个衙役见柳小刀一行人回来，跟他汇报情况“头，全都死了，鸡犬不留。”

柳小刀从乔老大口中得知了前因后果，对此也有预料。

那辫子女性和陈家的媳妇，恐怕身后有些来历。

也不知道双方的家庭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最后联合起来到泉水村报复。

“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我们还发现，尸体里面没有小孩，年轻妇女也很少。”

大部分人都烧得面目全非，但通过骨骼和残余的衣物能分辨一些。

“好，把这些记下来，另外统计一下村子的户数和尸体的总数，回去好向大人交代。”

柳小刀吩咐完小弟，又把这事告诉了乔老大。

陈母已经醒了过来，看着废墟一片的泉水村，嚎啕大哭。

陈氏姐妹几个也跟着抹泪。

死人堆里不仅有他们的兄弟，也有她们从小一起玩的姐妹，有她们看着出生的小孩，有对她们充满善意的邻家婶婶……

男人们有错，妇孺何辜。

乔老大在陈氏耳边将新发现的情况告诉她，陈氏眼泪汪汪，“真的吗？她们可能没有死？”

“恩，应该是被那些人带走了。”

“那她们……”陈氏刚刚亮起的眼睛又暗淡了下去。

就算年轻妇女和小孩逃过一劫，可被那些人带走，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我看那些辫子人，不像中原的，倒像是岩穴人。”

“岩穴人，缺女子，缺孩子。把她们带回去，应该只是为了增加人口。”

乔老大猜测地说。

白脸员外明显是有钱人，不缺下人和奴隶。

而且他也是汉人，就算手眼通天，一次性带这么多没有户籍的人回去，也很麻烦。

倒是本就生活在丛山之中的岩穴人并不在意这些。

因此，妇女孩子被辫子人带走的可能性更大。

杀了所有男人，报复已经完成，就没有必要再杀戮。

“唉，希望她们好好活着。”

陈氏渐渐平复了心绪，陈雨燕和陈雨兰也慢慢止了哭，只有陈母一直沉浸在悲伤中。

陈氏不知道如何劝慰母亲，只能一直陪着她。

柳小刀来问，“大少爷，已经按您的吩咐，将尸骨集体掩埋了。”

“咱们什么时候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