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说到这里，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可能他想到了已经战死的邓羌，想到了远在几百里之外的权翼，还有站在自己身边的张蚝，甚至还有短暂效命自己三年如今也以身报恩的阎行……

张蚝坦然一笑：“大王，你若是如此自责，那我等岂不是更无颜站在你身旁了？是我等无能，不能辅佐你一扫天下。若今日就是最后一战，那末将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张富的人头给带走，在黄泉路上也不寂寞了，哈哈哈！”

苻坚听到此话，不知不觉间眼眶里有水滴在打转，这不是眼泪，只是黎明将至，湿润空气中的露珠罢了……

天还没完全亮，有一支人马踏着清晨的露水向着南边缓缓而来，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只有七八十骑，而且走的也比较分散，并没有集中在一起。所以放眼望去，这些人马在一望无际的土地上并不是特别突兀。

这些人都是羌人，领头的正是苻坚身边现在唯一的大将张蚝。在几个时辰之前，羌王苻坚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想要和张富王对王，进行一场最终决战。

做出决定之后，苻坚先让张蚝率领一部分人马摸了过来，避免自己大部队一起奔来打草惊蛇。然后自己则是进入帐内，提笔写下一封近乎绝笔的遗书，并且派遣十几名亲信士卒连夜向西，将这封遗书交给权翼。

在做好这一切之后，天也已经快亮了，苻坚才点齐人马，向着二三十里外的张富所在地，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而此时，张蚝这几十人也已经摸到距离张富不到五里的地方了。虽然他们已经很小心的化整为散，但还是被蜀军斥候发现，及时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燕青。

燕青得到消息之后，觉得只有一二十名羌人，还估摸着只是羌人斥候，前来侦查信息的，所以也并没有太过担忧，没有惊动熟睡的太子。而是亲自带人过去，想将这些斥候给杀了，顺便侦查一下到底有没有危险。

解释一下：在西北荒原作战，经常可以看到几人成组，在纵马狂奔，这些可能不是敌人队伍，而只是斥候。当然，斥候也隶属于敌军，所以锦衣卫在见到这些斥候时，在人数占优势、有把握的情况下也会主动出击，剿灭敌人。

但若是己方有重要情报需要送、亦或者己方人数较少，则会选择主动避让，尽量不和他们发起冲突，以完成任务为主。关于斥候之间的斗智斗勇，本书后方番外中会有一篇是以斥候的视角撰写，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此处不赘述。

这也是燕青不想惊动张富的原因，觉得只是些天天都可以看见的斥候，自己去解决了就行，何必辛苦太子呢？他做得其实也没问题。

只不过，当燕青带着几名锦衣卫过来，顺手解决了几名羌人之后。燕青发现这些人身上着甲、佩戴的武器是长矛，这倒不是斥候的装备啊！（斥候讲究的是速度，一般不会穿甲，带长武器的。）

然后燕青就开始敏锐地派人观察四周，果然发现了周围还有不少这样的人！在这一刻，燕青突然意识到不好了。连忙大喊，做出安排：“不好，苻坚摸过来了，你们几人去前方看看，是不是羌人大军也来了。然后，你们快随我回去，告知太子！”

此刻的天色尚早，在远方才刚刚亮起一抹鱼肚白。张富还在帐中抱着扈三娘做美梦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呼喊声：“太子，不好了，羌人杀过来了，太子，快醒醒……”

张富还在迷迷糊糊中，反倒是身旁的扈三娘立刻起身，熟练且麻利的穿上了衣物，来到门前：“来人可是燕统领？你说羌人打过来了？”

“扈将军，是我燕青。刚才巡逻的兄弟发现羌人踪迹，大概有五六十骑，已经摸了过来。麻烦扈将军抓紧喊醒太子，我们要撤退了！”燕青在门外急切的说着。

在二人交谈之时，张富也惊醒了，他抓着衣物来到门边，一边穿衣一边问道：“小乙，你说什么？苻坚过来了？来了多少人马？距离此处还有多远？”

“太子，现在只发现五六十羌骑，距离此处也就是三五里地，苻坚大军还没有消息，不过我已经派人去前方探查了。太子，快快上马撤退吧！”

张富一听，本来瞌睡的脑袋立刻就清醒了过来，然后骂骂咧咧道：“玛德，苻坚是真有意思，竟然派人来暗杀我了，但只派了几十人，这岂不是痴人说梦！我其实都不用走，凭借小乙、石秀他们就足以解决战斗了！”

“太子啊，为了安全起见，你还是快快上马，和钟大人一起往后退一些吧。”此刻扈三娘已经穿戴整齐，来帮助张富更衣，一边劝说。

张富嘴上虽然吐槽着，但手上穿衣动作可没停下，他确实比谁都怕死！然后张富还在心里暗想：“幸好老子昨天晚上克制住了，没有放纵自己，否则今天可是真起不来，就耽误大事了！”

很快，张富和扈三娘已经披挂整齐，来到营外，翻身上马。这时，燕青又慌里慌张跑过来：“太子不好了，苻坚大军已经在路上了，距离此处只剩下十里了；而且前面几十人发起袭击的领头人正是张蚝，我们快撤吧！”

“玛德，他们咋都过来了，这苻坚也不按常理出牌啊！算了，快撤吧！”张富怒骂了一句，然后拔马就走。一直跟在他身旁的扈三娘道：“太子，是不是苻坚眼看要被包围，发现逃出无望，索性来和我们拼命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听到扈三娘的话后，张富在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额，你说得对！我确实忽略了这一点，人家看到我这么猖狂的送上门来了，肯定不愿意坐以待毙，与其被拖死，不如和我拼命呢！”

“我要是苻坚，我也这样冲了！妈的，昨天我怎么没想到，瞧我这破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