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眸子呢？

邓启看到那双金色眸子的时候，就仿佛变回了用肉眼直视太阳的凡人，只想马上移开眼睛。

仿佛在这双眼睛之下，自身所仰仗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你……你不是昏过去了吗？”

邓启惊恐地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竟然是本该昏迷的不醒的李白，想要抽手逃跑却发现“李白”的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让他无法动弹分毫，甚至体内的修为都停滞不动。

“李白”微笑地看着邓启，活动了一下脖子，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自由。

“这还是多亏了你啊。”

虽然“李白”在笑，但是金色的眼中看不出一点感情波动，只有淡漠。

“如果你只是想要那只食铁兽幼崽，我不会出手，只是可惜你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李白”给邓启的感觉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或许该说变得不像是个人更加合适一点。

无与伦比的恐惧吞噬了邓启的内心，那是发自本能的恐惧，什么求仙问道的念头在这种恐惧感之下都不值一提。

“修士求道，何惜生死，不是吗？”

“李白”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神光，邓启只是看了一眼，眼中的恐惧便化为了前所未有的狂热，也不顾嘴角流下的涎水，只是呓语道。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都是虚妄！这一切都是虚妄！我终于成道了！哈哈哈哈！”

邓启一边笑着，一边将被“李白”禁锢的手臂折断。

鲜血如泉涌般喷向“李白”，却在喷出不足三寸远的虚空中凭空消失，看起来极其诡异。

“哈哈哈哈！我成仙了！”

仿佛折断的不是邓启的手臂一般，他还在狂笑，然后用仅剩的手插入左胸，硬生生将自己的心脏掏了出来。

那颗心脏被挖出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甚至在轻微地跳动，而邓启眼中的光在此时彻底熄灭了。

邓启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失不见，就连“李白”抓住的那个断肢也彻底消失，若是有修士在这里自然能够认出，邓启这是神形俱灭了。

南离看着这样的“李白”，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觉得十分亲切。

“李白”看了一眼蚩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这只小食铁兽一并解决掉，在权衡过方方面面的利弊之后，“李白”向躺在大碗里的蚩璇伸出了手。

“该死！”

只是，就在“李白”的手快要触碰到蚩璇的一刻，“李白”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向后倒去，又躺回了原本坐着的椅子上昏了过去。

就在下一刻，一股只有极境才能感受到的浩瀚天威笼罩了整个醉仙楼，特别在李白的身上一遍又一遍地扫描，似乎想要找到些什么，只是可惜最终一无所获，过了一盏茶时间这才缓缓离去。

而一旁的南离在那股天威出现之时，战战兢兢，竟然被吓得昏厥了过去。

就在这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之时，一个头发乱如白色鸟窝的破道袍老道凭空出现在了李白的身边，那个老道士不是别人，自然是罗公远。

“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吗？”

罗公远轻声说道，他所说的一盏茶时间是他所估计的那笼罩在此地的天威余威彻底消失的时间。

“不过也够了。”

罗公远手指一点，竟然将分散流淌在李白全身的毒液隔空从额头摄了出来。

毒液一除，李白悠悠从昏迷之中醒转。

“疯道士？”

李白刚醒过来就看到罗公远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竟然口无遮拦地将自己私底下在心底里对罗公远的称呼道了出来。

“哈哈，原来贫道在少年你的眼里是这么个评价吗？倒也不算偏颇。”

罗公远笑完之后，对着李白继续说道。

“少年，这是贫道最后一次与你相见了，按照惯例自然是为少年你再送上一个大机缘。”

罗公远又是一招手，一枚盘着龙山河印章被罗公远从虚空之中取出。

“罗道长，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李白看到那个印章的时候嘴角一抽，盘龙印章在人间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如果被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唐帝王知道自己拿了这个印章，不把青莲乡里里外外打成乱贼都有鬼。

“说什么胡话，贫道怎么会害你，收好这个机缘吧！”

没等李白反抗，印章就飞入李白眉心，安安静静地落在李白灵台青龙内丹之中不见踪影。

“这是贫道请老师将青龙小世界打造的宝物，里面内成天地，可以给你用来当作储物空间。”

“老师打造的至宝自然不会只有这么简单，其中妙用你将来可以慢慢体会。”

“贫道知道少年你有许多疑问，贫道现在不能回答你的问题，但是请你相信贫道和老师所做一切绝无害你之意。”

“时间到了，贫道该离开了，还希望少年你多多保重。”

没有给李白说话的机会，罗公远便遁入了虚空之中，这一切都让李白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李白不知道的是，就在罗公远消失的下一刻，一股非极境无法感受到的力量刚好消散，无数双眼睛紧接着盯上了他……

罗公远走在虚空之中，他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太好，身体如同一枚碎掉的镜子，不断有肉体的碎片被剥离出去，化为荧光。

这是大道之伤，只有修为在仙境之上的存在违背了自己的大道才会被大道反噬，受到大道之伤，而大道之伤是不可逆的。

在这无人能够窥探到的虚空，罗公远因为大道之伤控制不住自己自己的气息，第一次显露出了真实实力。

极境之上，仙人之下。

地仙境。

地仙境不同于半步剑仙，是经过生命层次蜕变，真正意义上的仙人境界，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可以停留在人间。

可以说，出了一百位仙人都不见得能出一位地仙。

这简直是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和仙人有关系的事物可不是大白菜，李客成就半步剑仙便震惊了整个修行界，而并没有多少名声的罗公远竟然躲过了所有人的察觉成就了地仙境。

随着血肉被剥离出去，罗公远闷哼一声，气息弱了许多，竟然从地仙境界跌了下来，而他的外貌也出现了变化，从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子变成一个唇红齿白的十几岁少年。

“半步地仙境？还行，还能接着跌。”

罗公远擦去嘴角的鲜血，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

“不过贫道我还真俊啊，那李小子也只及贫道八分，只是可惜这副模样将来就没有人再敢买贫道的秘籍咯。”

一想到这里，罗公远脸上的笑意便消失的一干二净，顿时惆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