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不出所料地晚点了。

陈海川从晚上九点半一直等到10点55分，还没见到江映桃，先收到她的短信：“刚下飞机，你在等我吗？”

“在。”

陈海川简短回应，在机场大厅干坐一个多小时，屁股有点麻，索性站起来走动走动。

“陈海川！”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一个有点突然又很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蓦然转身，有个女生像风一样朝他飞奔而来。

“啪！”

行李箱落地的脆响。

伴随着陈海川脱口而出的一句：“擦，你慢点，踩刹车，踩刹车……”

“我靠。”

陈海川应声倒地，不过在倒下之前，还是紧紧抱住了跟他撞了个满怀的小野猫，江映桃。

“你是不是在巴黎吃了猪饲料啊，肥成个球了。”

陈海川感觉腰都差点断了，抬手推了推江映桃的心口，有点使不上劲，只能眼睛“凶巴巴”的瞪着她。

“本来都已经水泥封心，钢筋灌顶了，没想到一见到她，脑子里想起的是自己的整个青春。”

陈海川心中叹息，真正喜欢过的人，似乎无论相隔多久，再次见面时，还是会心动。

其实她一点也不胖，甚至比记忆中消瘦了些，乍一看很像颜值巅峰期的李嘉欣，漂亮得有点不像话，只是脸上没有化妆，好像还哭过，眼眶红红的，眸子里闪烁着泪光，好看的瓜子脸泪痕未干。

“没良心的，一见面就嫌弃我。”

江映桃抬手擦了擦眼角，解开大衣扣子，往上一捋，直接用衣服把两人的脑袋全罩住，娇嫩纤薄的嘴唇，恶狠狠的朝陈海川印了下去。

陈海川吓了一跳，这可是机场大厅，公共场所啊，你不注意影响就算了，干嘛把我也带上？

“操，还法式。”

陈海川整个人都麻了，手上一用力，直接把她推开。

猛地睁开眼，一大票刚下飞机的围观群众，已经把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吸引过来了。

“你真的不爱我了。”

被工作人员请出机场大厅的时候，江映桃哭得梨花带雨。

谈过恋爱的人都知道，生理上的反应是最真实的，比如：久别重逢的发抖，初次触碰的悸动，勉强接纳的抗拒，还有不受控制的眼泪。

刚才江映桃从陈海川身上感受到了非常明显的抗拒，特别是最后把她用力推开的那一下。

所以，在江映桃的直观感受里，他连勉强接纳都不愿意。

“你都出国了，连张合照都没留下，我拿什么爱你？”

陈海川理直气壮。

上辈子我靠回忆，这辈子你还想我一直等下去？

“我只是出国而已，又不是死了。”江映桃哭着反驳。

陈海川面色平静：“我也只是交往了新女朋友而已，又不是死了，你干嘛一直哭？”

江映桃抬眼看他，伤心地哽咽道：“你都不爱我了，还不允许我哭？”

“外面挺冷的，你先把衣服穿上。”

陈海川现在懒得纠结“爱或不爱”这个无解的题。

他很了解江映桃，她想要的爱，是唯一，是例外，是无可替代，自己现在给不起，也给不了。

“不穿。”

江映桃很倔强，任凭单薄的身子在凄风冷雨中瑟瑟发抖。

“爱穿不穿。”

陈海川也是有脾气的人，转身打开车门，直接把她刚才在机场大厅脱掉的大衣扔进车里，再回头把她抱起来，也扔车里。

“回家还是去酒店？”

陈海川问道。

江映桃趴着缓了许久，回答道：“去酒店。”

“嗯。”陈海川点点头，提醒道：“把安全带系上。”

江映桃坐起来：“刚买的车？”

“嗯。”陈海川还是点头，启动车子。

江映桃默默系上安全带，车子驶离机场范围后，又忽然问道：“她是不是很漂亮？”

“比你漂亮。”

“对你很好？”

“比你好。”

江映桃紧咬着嘴唇，差点出血：“我出国这段时间，你谈了几个？”

“三五个。”

陈海川淡声回应，顺便问道：“你呢？”

“一个也没有。”

江映桃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灯影：“我心里只有你。”

“那你在国外混得有点差了。”陈海川说道。

“是啊，混到男朋友都变心了。”

江映桃吸了吸鼻子，回头看陈海川：“我肚子饿了。”

陈海川靠边停车，从后座拿出零食和保温盒：“凑合吃一点，垫垫肚子。”

江映桃打开保温盒，里面有她最爱的两道菜，广式烧鹅和蒜蓉菜心，饭菜都还是温热的，心里泛起暖意：“在国外待了半年，除了最想你之外，第二想的就是国内的食物了。”

“哦。”

陈海川很平淡的哦了一声。

江映桃伸手点开车载音乐，在列表中周慧敏的那首《最爱》稍作停留，然后按下了播放键。

“潮水退和涨，月冷风和霜，野花的微想，伴我星夜里幻想……”

陈海川边听歌，边看着江映桃吃饭，感觉好像在做梦一样，有点不真实。

“我饱了。”

江映桃只吃了几口就盖上保温盒。

陈海川没说什么，打了下方向盘，朝着视野前方招牌闪亮的维也纳国际酒店驶去。

“你在这住一晚，明天我送你回家。”

陈海川订了间大床房，把江映桃带进房间，插卡取电，里里外外检查一遍确认房内无异常后，交代一声转身就走。

“明天带我见一见你的女朋友，可以吗？”

江映桃对着他的背影喊话。

“不合适。”

陈海川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而是不合适。

江映桃想了想，确实不合适：“好吧，那你走吧，明天不用送我，我自己回去就行。”

“好。”

陈海川点头，径直往前走，进入拐角处的电梯，消失在江映桃的视野里。

江映桃在房间门口呆呆的站了很久。

转身走进房间。

关上房门，背靠着门闭上眼睛。

一瞬间心如刀绞。

泪流满面。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江映桃立即转身开门。

“你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