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时间线2088年8月2日，晚。

班萨尼电伽。

前台酒吧，后台催眠室、脉冲震颤室。

“您又来啦。”

调酒师微笑道。

“老规矩。”洛砚深叹一声，坐到椅子上。

“要不换种酒水？”调酒师挑眉道，“烈度高的酒水会更方便入眠。”

洛砚深着脑袋，揉着太阳穴回，眨动干涩的双眼道：“不用，就水仙女加冰。”

调酒师不再多言，他的手指轻轻滑过酒架，手腕灵活地转动，手中的调酒器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是音乐，是节奏。

这也是催眠的一部分。

洛砚自从醒来后，怎么都睡不着。

但疲惫是真实的。

每天都得来这里强行催眠，舒缓神经。

就像那些每天靠药物强行续命的绝症病人。

可他明明没病。

医生都这么说。

这就导致了时间线的变动，按上一世的时间线，此刻他应该在网伽跟范信然通宵打游戏躲避机怪虫。

接着遇到络红。

在戒备下一整夜没睡。

最后被迫，在明天清晨...堵了沐樱童的门，强吻，装神经病。

这一世不能这么做、

他真的太困了，一个月没真正睡着过。

观测者觉醒后，脑负担更是成倍提高。

一天不来这做催眠舒缓神经，大脑就会垮掉，后果无法预测。

可明明都这么困了。

还是睡不着，睡不着...

“呵呵...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洛砚自嘲一笑，自己都看不清。

“您好像有些变了。”调酒师突然调侃，像老朋友之间的聊天，他笑了笑道，“您看起来变自信了，最近有什么好消息吗？”

沙沙的摇冰声从罐子发出，很是安眠。

“呵，自信...”洛砚苦涩一笑，眉头低沉，喃喃自语道，“你有观测者你也自信。”

是啊，【观测者】这异能要是在2025年前的旧世代，随便挣个几百亿，呼风唤雨，要什么没有。

可这是2088年。

有【中枢】存在的年代。

你挣一百亿，【作家】控制银行直接清空你账号数字，你有脾气吗。

找【司法】，【司法】是【作家】的。

找【公安】，【公安】是【作家】的。

囤【武装】，【夏娃】是【作家】的。

找【记者】，那更惨，报道出来，你可能会被安上反动灭国的帽子，被【依法】就地枪毙。

“不干掉【作家】就活不下去吗...”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洛砚两眼瞪大，猛地甩走。

“不对不对...”

“那是樱童...”

“我怎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干掉【作家】...”

他内心涌起一阵惊恐，感觉自己的大脑想法不受控制。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先入为主引导意识。

那个东西对【中枢】抱有极沉重的深怨，把【清除中枢】摆在第一优先级。

本就疲惫的意识脑变得混乱不堪。

“啊——”

洛砚痛苦地抓着脑袋，双眼布满血丝。

“您的水仙女加冰。”调酒师在台上推过来一杯蓝色酒水。

洛砚深呼吸一口气，刚伸手想抓酒杯，一口闷下去胸口应该能清爽不少，那饥渴的目光就像瘾君子犯病后看到违禁药粉。

就在他手要触碰到酒杯瞬间。

一只枯黄的手掌抢先一步拿走酒水。

“谢谢。”

那人抬头对调酒师微笑道。

调酒师亦微笑朝那人回道：“不客气，您今天真的变自信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

就仿佛看不到洛砚。

就仿佛那一杯水仙女本来就不是给他的。

他是多余的。

就像一个幽灵。

“你们什么意思！”

洛砚狰狞怒吼道。

他发狂不仅是因为酒水被抢，而是一种发慌。

世界好像看不到他的。

抢了洛砚酒水的那个人缓缓转过头。

那是一个看似五六十岁的邋遢流浪汉，他的面容饱经风霜，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凌乱的灰白头发在风中肆意飞舞。

厚重的大衣披在身上破旧不堪，布满了污渍和补丁。

双手粗糙且布满老茧。

更诡异的是，无法植入观测种。

这种情况，按以往的经验，要么是机器人，要么是死人。

可这流浪汉...

看起来都不太像。

两人对上视线的一瞬间。

“你是...”

洛砚先怕了，声音有些颤抖。

身为观测者，他在躲避别人的目光。

“呵呵，你...”流浪汉笑得有些苦涩。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目光直击【灵魂】，盯得洛砚发毛。

“你爱的...”

“到底是沐樱童，还是【作家】...”

话音一落，洛砚全身寒毛炸起，一步步后退。

“你真的不知道她是【作家】？”

“她跟络红混这么亲密，你真的没怀疑过？”

“不。”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了。”

“你在贪恋【作家】的强大。”

“你在享受【作家】的呵护。”

“最后...”

“拿到一等功。”

“又拿到楔子。”

“还洗清了中枢嫌疑。”

“骗了她。”

“骗了世界。”

“呵呵...”

“把我都骗了...”

“演得不错嘛...”

...

“人类的勇者先生。”

“你入戏了。”

...

“哗——”

洛砚猛地睁开双眼。

头疼欲裂。

刺眼的白光扑脸，他应激式抬手遮挡。

“洛先生，睡得可好？”

调酒师意味深长地笑道。

“刚把您从外面搬回来，动作可能有点粗鲁。”

洛砚没回他，不明所以，茫然地环顾四周。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捂着嘴，像是在憋笑。

“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猛地抬头看了眼时钟。

2088年8月3日，早上8点。

再过半小时，沐樱童要进校门了，那是回归前世时间线的核心节点。

“您要是学生的话，该回校了。”

调酒师基于职业礼貌，也在强忍着笑意。

“你们什么意思！”洛砚望着憋笑的众人沉声道。

“那个流浪汉呢！”

“流浪汉？”调酒师先是一愣，随后勾起怪异的笑容道，“您是在说自己吗？”

流浪汉像一个关键词。

触发了满酒吧的哄笑。

“您知道的。”

“班萨尼不经营通宵。”

“昨晚打烊怎么都摇不醒您，只好先扔到门外了。”

“您烂醉说梦话的样子...”

“确，确实...”

“很...很像一个流浪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