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含星震惊到失语，看他的眼神都有些恍惚，江楚臣微微眯了眯眼。

“此事你自己能想明白便可，莫要往外透。”江楚臣淡淡道。

柳含星抿了抿唇，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你为何要同我说？”

“就因为我跟你说，我是曦曦的闺中密友？”

“有何不可？”江楚臣反问。

柳含星轻呲，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若是安国公是这般容易轻信旁人之辈，恐怕你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江楚臣淡淡道：“事实就是如此，因为相信你和她是闺中密友，所以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柳含星没再说话，可心里却已经怀疑，她刚刚被他诱导着所冒出的想法，到底是不是对的？

“或许说来你会觉得可笑，我今天在你的身上，看到了阿晨那傻丫头的影子。”江楚臣忽然又道。

柳含星心里悚然一惊，猛然抬头看他，强迫着让自己冷静的开口：“我身上有曦曦的影子？什么意思？我和她可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特意加重了‘截然不同’四个字的发音，强调她和范晨曦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

实则心里已经开始发毛。

江楚臣为何会说这样的话？有这样的感觉？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可她今天也没做什么会让他怀疑的事情吧？

她今天一直都在治病救人，而范晨曦根本就不会给人治病，哪里能有什么相同之处？

“是，我之前也曾觉得奇怪，你跟她完全是性格相反的两种人，她最讨厌那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唧唧的女子了，怎么会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直到今天在城郊粥棚，我看到你拼命救人的执拗劲儿，才明白，或许你们表现出来的外在截然相反，但骨子里的执拗是相同的。”

“那丫头也是个倔强执拗的性子，一旦认定了，就算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撞南墙不回头。”

说着，他低笑了一声，声音叹息，却又好像充满了宠溺：“不，她啊，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她会选择换个方向，把墙撞破。”

柳含星：“……”

听着他说这话，不知为何，她心里莫名有些羞耻感。

这狗东西未免也太了解她了吧？

说得还真是……一点不错！

她有些不好意思，却极力克制，让自己努力冷静道：“你方才说你对曦曦从未有过敌意，是真的？”

“自然为真。”江楚臣平静的应。

“所以你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和她作对，让她觉得你跟她是死对头？”柳含星又问。

其实她心里清楚，虽然她一直囔囔着江楚臣和她是死对头，但其实他们两人并没有你死我活的冲突过。

他们的争锋相对，一直都是在小事情上。

但凡遇到大事，他从不吝啬帮她，而她，也从来不会对他落井下石。

以前她总觉得她和江楚臣这死对头当得有点怪。

说他们互相作对吧，是真的，她也是真的打心眼里讨厌江楚臣。

可真要说他们关系恶劣得非要你死我活吧，又没有，可谓奇怪至极。

如今才反应过来，如果是江楚臣刻意制造敌对的假象，那他们之间的那一分留有余地，就变得自然而然，名正言顺了。

“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吧。”江楚臣应道。

“只有一部分？那另一部分是什么？”柳含星下意识的问。

江楚臣看她一眼，眼底划过一丝柳含星没有看明白的光。

他说：“另一部分，是因为逗她生气，看她发怒的样子，很好玩儿。”

柳含星：“！！！”

她万万没想到，江楚臣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果然，江楚臣这厮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典型！

逗她生气好玩儿？

去他丫的！

江楚臣隐隐听到了磨牙声。

他垂眸喝茶，掩去了眼中的笑意。

此刻他更能确定，他眼前的这位小夫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

至于小丫头为何会变成柳含星，他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他只需要好好护着她，保她平安无虞，便可。

昏迷苏醒过来之后听到她身死消息时的痛楚，他再也不想感受一遍了，只要她还活着，不管她是以什么形式活着，都不重要。

只要她活着，就好。

柳含星扯了扯嘴角，实在是笑不出来，她面无表情的道：“难怪曦曦跟我说，你很讨厌，很讨打，你这话叫她听到了，她怕是会想打爆你的狗头！”

江楚臣放下茶杯，隐隐落寞：“我倒是希望她能出现在我的面前，打爆我的头，可惜……”

江楚臣的话没说完，但柳含星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惜范晨曦已经死了，永远没机会打爆他的头了。

柳含星看着江楚臣身上无形之中笼罩着的悲伤，张了张嘴，不知该怎么劝慰。

她一直把江楚臣当成死对头来着，如今骤然知道他不是死对头，好像还把她当朋友，还因为她的死而难过，她反倒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

但她不得不承认，虽说她把江楚臣当成死对头，但确实也是对江楚臣有情分的。

如果今天死的人是江楚臣的话，她应该也是会为了江楚臣而难过的。

江楚臣可不知道柳含星都联想到他死了她会难过上面了，轻叹了口气，道：“范家出事的时候，我若清醒着，定会想办法救他们。”

“如今惨烈的局面已经造成，我也只能替死去的故友守住他想守住的。”

“范家之事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为他们伸冤，让他们沉冤得雪，必不叫他们背上叛国的罪名！”

“只是此事兹事体大，便是我插手调查，如今也是一头雾水。还好你之前牵扯出了一个赵长峰，也算让我在一团乱麻之中找到了一丁点的头绪。”

“我知你能成为阿晨的好友，定然也是性情中人，也想为她报仇雪恨，但此事不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女子能够参与的，你还是莫要牵扯进来。”

“免得你要是不小心死了，阿晨那丫头在地底下见了你，又要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江楚臣绕了一圈，终于将他的真实目的给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