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玲一走进车间，就等着培元来问话，可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培元一边挫着齿轮上的毛刺，一边跟师傅聊天，压根就没有问自己话的意思。好容易等到师傅出去了，李玲往前凑了凑身子，问道：“想明白了吗？”

培元说：“想明白什么？”

李玲说：“小燕的事啊。”

培元说：“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李玲说：“怎么回事？”

培元说：“自己想去，想明白了，以后你就会消除一个盲点。”

李玲说：“你耍赖，你这是下模仿棋。”

培元说：“我是认真的，你这个盲点很致命，必须尽快消除。”

李玲说：“你说，我有什么盲点？”

培元说：“ 这得靠你的悟性了，你好好想想吧。”

李玲还想说，看到培元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扭头一看，是马老师在门外站着呢。两人说了一会儿，培元回来跟师傅说：“师傅，马老师找我有事去党办一趟。”

师傅说：“你去吧。”

培元和马老师一上到二楼，就看到江书记在办公室门口等着呢。

江书记上前握住马老师的手一起进屋坐下，书记说：“感谢马老师的辛勤付出，把我们的宣传队带到这个高度，现在市里要求进一步打磨这支队伍，这事还得仰仗马老师您呐。”

马老师说：“培元把领导的意思说了，我和我爱人商量了，一定要对得起领导的信任。我没什么要求，我还住着一中的房子，就请市里出面借用我吧，只要能堂堂正正的开展工作就行，我爱人是真不想在剧团待了，业务一点不对口，调咱厂也行，先试用也行，一切听领导安排。”

江书记说：“马老师一心为了工作的精神令人钦佩，我看这样吧，那就先请市里出面借用二位，不是试用，是给二位考察的时间，什么时候想正式调过来了，咱就马上办手续。”

马老师连声说好，书记打电话请吴主任上来。

书记说：“吴主任你向金厂长汇报一下，一是请市里出面办马老师和她爱人的借用手续，二是尽快给马老师安排间宿舍，宣传队每天忙到那么晚，回家不方便。”

吴主任上前握住马老师的手说：“欢迎马老师，我这就去办。”

下午排练前，军代表亲自过来，转达了市里领导的表扬，鼓励大家继续努力，力争把宣传队办成安平市最高水平的演出队伍。五一前后有很多庆祝活动，希望我们能拿出更新更好的节目。

吴主任向大家介绍说：“今天，我们十分高兴的欢迎我们省的着名舞蹈家李丽同志加入我们的队伍，相信随着李老师的到来，一定会使我们的工作会有更大的进步。”

大家热烈的鼓掌，李丽多年没听到掌声了，一时竟然有些激动，她连忙起身像大家鞠躬致意，虽然只说了几声谢谢，但举手投足之间透出的那种优雅已经尽显无疑。

队员们分头训练去了，培元也想走开，吴主任说：“小丁你过来，军代表召集开个小会。”

培元说：“领导们开会，有我什么事啊？我这个队员都没当好，昨天刚挨了批评。”

军代表听到了说：“你就是小丁吧，是不是没封你个官有情绪啊，文佳同志也没什么官职，不照样尽心尽力把工作干的很出色吗？”

文工团长说：“培元是我们的灵魂人物，我们都听他的。”

马老师也说：“是啊，我一直是按培元的思路走的。”

培元说：“你们这是要折杀我呀。”

军代表说：“不开玩笑了，小丁你当个参谋总行吧，谦虚过度就是骄傲，你可得知无不言哟。我们现在要的就是快出节目，出好节目，出高水平的节目，大家议一议吧。”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了一番，军代表说：“小丁，该你了。”

培元说：“我就提点建议吧，先说舞蹈，咱能不能搞个芭蕾舞片段，以前不行，现在李老师来了，应该问题不大吧，这一下子就把档次提升了，我觉得白毛女有些片段用人少，就排白毛女。”

大家都说行。军代表说：“小丁你继续说，有什么设想都说出来。”

培元说：“京剧除了唱段，还要搞出一两个折子戏，现在全国大唱样板戏，咱们安平没有京剧团，像样的京剧节目也没有，这是个短板，一定得补上。歌唱部分的合唱已经有模有样了，能不能再加点人，搞一个无伴奏大合唱，这样从气势到水平都会被大家认可的，同时现在就拆分组对排练四重唱，二重唱，节目单一下子就丰富起来了。”

文佳说：“好是好，但没有曲谱啊，以前那些老的合唱歌曲都不能唱啊。”

培元说：“我们有马老师啊，可以改编啊。”

马老师说：“我也说不准。要不请韩团长写，我协助。”

韩团长刚想推辞，培元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就说：“我只能试试。”

军代表说：“小丁的想法很好，很具体，操作性也很强，吴主任你们几个分分工，抓紧行动起来吧。现在离五一还有二十天，这段时间就全天排练吧。”

排练结束后，李玲跟在培元身后。

培元说：“怎么着，跟我一起回家吗？”

李玲坐上自行车，把头靠在培元背上问道：“昨天的事你想明白了？

培元说：“当然想明白了。你说，我的盲点是什么？”

李玲说：“又使诈，我先说了，你再说和我想的一样。”

培元说：“小气样，不说拉倒，我说，我以前做事，只想尽力办好办成，其实好多事不是努力就能办成的，有时还适得其反，所以一切得看机缘，小燕和大陈这事得看机缘，我和小燕的关系发展到什么样，也得看机缘，你说得对，小燕一直把我当哥哥依恋，凑巧这几天忙乱，我没过问这事，可能她觉得我不关心她了吧。其实我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顺其自然吧。”

李玲说：“我想说的是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培元说：“应变能力够强的啊。”

说话间到家了，奶奶问：“怎么今天回来的早啊？”

李玲说：“今天排练散得早，我们就回来了，五一前这些天可能每天排练都很紧张，星期天都不一定能过，培元还要打球，回来都会很晚。”

爷爷说：“昨天江涛来了，对你们几个人很满意，厂里的工作都顺利了，你们就轻轻松松的唱歌打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