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天地听说培元要下乡了，老裁缝爷俩连夜赶制了两件棉大衣送来了，培元和李玲推辞再三，只好收下，卢全已经转为正式工，培元他们几个一直没能转正，大刘告诉他了，培元说的，有一个指标也给他卢全。如今培元要下乡了，爷俩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老裁缝激动的说：“我就没见过培元这么仁义的人，大爷心里难受，真想给你鞠个躬。”

培元说：“大爷你想折杀我呀，卢全兄弟能有今天，那是您教的好，也是卢全努力的结果。”

老裁缝说：“小全什么样， 我心里有数，当初想进街道制衣厂当临时工都不行，这孩子眼看要废了，是你救了他啊。小全你记住，你培元哥不在家，丁爷爷这边有事就是你的事，绝不能偷懒儿。”

卢全眼里含着泪，使劲儿点头。

老裁缝爷俩刚走，小燕娘俩来了，小燕进来就拉着奶奶的手，瞪着眼看奶奶的脸。

奶奶说：“你看什么呢？”

小燕说：“我看姥姥哭了没。”

小燕妈说：“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奶奶说：“没事，我哭什么啊？不就是下个乡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姥姥我就是乡下长大的，凭你哥这样的，到哪儿也难不住他啊。倒是你，到底想去哪儿上班，说好了吗？”

小燕说：“一家人都觉得机床厂好，不知能不能办成，学校说分配要面向基层，也可以自己联系接收单位，但只是传说，具体怎么分配还没布置呢。”

李玲说：“你怕你哥走了，机床厂的事就不好办了吗？”

小燕说：“不都说人走茶凉吗？”

培元说：“到时候你找刘哥就行，卫校那边有事找王义。”

文佳一家三口来了，奶奶说：“明轩也坐不住了？”

爷爷说：“有什么不放心的？年轻人吃点苦，磨练一下是好事。”

文佳妈妈说：“培元你得和你妹妹分在一起，看护好她。”

培元说：“我想着呢，分在一起应该没问题吧。”

小燕说：“你们到地方就给我写信，我得去看看。”

欢送大会结束后，知青们乘坐卡车分赴各县，一中的知青被分到卫县，县里召开了欢迎大会，晚上就住在卫县一中。吃过晚饭，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在校园里散步，忽然听到有争吵声，原来是两个带队的老师在张贴分配表，原来他们已经按十人一组落实到人，安排好去向了，有同学质问，怎么不征求一下意见，有的干脆说要自由结合，两位老师的口气有点生硬，一下把大家惹火了，有人上前就把分配表给撕了，同学越聚越多，一致要求自由结合。明天就要分赴各村了，急得领队钱老师一个劲儿的搓手，钱老师以没主见着称，虽然是校革委委员，但还是成天唯唯诺诺，另外几位老师面对气势汹汹的同学们，也束手无策。培元找到钱老师，钱老师像遇到救星，连忙问如何是好。

培元说：“您觉得同学们的要求过分吗？答应同学们的要求有什么损失吗？学校又能为同学们做点什么呢？也许同学们的言语有些过激，请老师们谅解吧，扪心自问，我们有些老师身上就没有戾气吗？更何况十六七岁的学生呢，但是，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你们永远是我们的老师，安平一中永远是我们的母校。”

问的几位老师张口结舌，陈忠和张斌过来了，他俩毕竟还是校革委的委员呢。

张斌说：“钱老师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以班级为基础，按比例分成十人一组，特殊情况可以打破班级界限，比如兄弟姐妹或者亲戚，要求分在一组，应该不算无理要求吧，自由结合是由相互友好为基础的，也便于今后的工作和学习，我觉得即便同学们没想到，作为老师也应该鼓励提倡这样做的。”

大家都同意这个意见，很快各组都报上来名单，看似一场骚乱，瞬间化解了。

培元他们四个组被分到西苑公社柳林大队，距离安平直线距离不到80华里，可西北两面是卫水，附近没有桥，一绕就百里开外了。柳林大队由柳庄，林庄和丁庄组成，培元在柳庄一队，陈忠文佳他们在柳庄二队，张斌在林庄三队，还有初一的一组在林庄四队。

当培元他们五个人被领到住处时，几个人有点吃惊，这是三间破土房，外墙已经风化的坑坑洼洼。门框朽断了一截，用砖头垫着，屋子里灰尘很厚，看样子好久没人住了，西面是里间，但已经无法住人，土墙都风化出好几个透亮的洞了。外间东头是土炕，炕席倒是新的，崭新的，崭新的刺眼，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东西，真真正正的家徒四壁。

会计和副队长都面露尴尬，会计解释说：“大队计划盖新房的，开春就盖，先将就将就吧。”

队长说：“恁都带着这么厚的被子，就是睡到外面也冻不着啊。”

听到外边有人说：“这是谁说的啊，你今天晚上在外边睡一宿试试，让你盖上三床被。”

会计说：“这是副支书严玉海。”

严玉海进来说：“这事怨我，那几个队安排的怎么样，我都看了，就是眼皮底下的没看，玉山哥，你看看这房子还能住人吗？你还说风凉话。以后知青的事你别乱插耙子，东顺哥以后知青的事你都管起来，看看人家二队怎么安排的，照那个标准安排，没安排好之前，先住大队部。”

会计柳东顺说：“玉海你放心吧，我一定按你的意思办好。”

严玉海走了，严玉山也红着脸跟出去了。会计说：“这屋后就是厨房，也是破烂不堪了，先将就几顿，最晚明天都能安顿好。”

培元说：“那就有劳柳会计了。”

女生住的地方好一些，起码门窗完好，还有半截高的土围墙，只是篱笆门没有了，看来也是好久没人住了。屋里除了土炕外，还有一张方桌，大家都站着，也没什么话好说。

培元说：“大家也别太丧气，我们刚来，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不能急躁，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正说着话，有人送来四条长凳，他们九个人挤挤也能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