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元赶到回收公司，活儿已经干完了。

培元说：“明天大伙还到这儿来，看来两辆平板车也难装下，明天谁能找着车啊？”

李建华说：“拖拉机行吗？我舅舅在搬运站开拖拉机，后面带个斗子那种。”

培元说：“行啊，那就麻烦你舅舅吧，今晚你就落实这个事，运费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李建华说：“送到哪儿啊？”

培元说：“水泵送到修水泵的那儿，电线先找个地方放着，你们几个谁家有地方也行，没有的话，就送到张斌家。”

张志强和培元骑车走在路上，培元说：“哥哥这会儿能说去哪儿了吗？”

志强说：“是我们家老爷子交代的任务，一定要请你吃顿饭。”

培元说：“那我更担待不起了，哥哥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志强说：“张军是我妹妹，明白了吧？”

培元说：“噢，真是越说越近了。”

一进院子志强就喊：“培元来了。”

一家人都迎出门来，培元赶紧上前跟大爷大妈问好。

大爷说：“怎么还拿东西啊？”

培元说：“没啥好东西，地里长得。”

大妈说：“这可是好东西，咱全家一年也供应不了一斤香油啊。”

进屋一看，小燕坐在那里正嗑着瓜子呢。

培元说：“好大的派头。”

小燕说：“哪有你的派头大啊，我跟你说两次了，大爷大妈要请你吃饭，你就是不答应。”

培元说：“怎么能惊动大爷大妈呢，再说我也没做什么，这不是无功受禄吗？”

大爷说：“你可不是无功受禄，如果没有你，小军这会儿不知在哪个乡里呢。那些天把我愁坏了，咱一个平头百姓，送礼都找不着门，小军也成天耷拉个脸，是埋怨爹娘没本事啊。”

张军说：“我埋怨过吗？”

大妈说：“都写在脸上了。”

志强说：“我托了好几个人，都没办成，我真觉得自己是窝囊废。”

大爷说：“小燕真是热心肠，这时候都是自己的事还怕办不成呢，谁还想着别人啊？”

培元说：“小燕你本事够大的啊。”

小燕说：“你是想说你自己本事大吧？”

培元说：“大爷大妈看看，有她这样的吗？我从小到大，一直让着她，护着她，可她总是跟我对着来，连句好话都没有。”

志强说：“我一直纳闷呢，培元又没在家，小燕是怎么办成的呢？而且一下办了三个人。”

小燕说：“我就跟刘主任说，学校要分配了，我想留在机床厂，刘主任说行，我又说还有两个同学也想来，他没说话，我说是培元哥的师妹。刘主任说，那我得问问金厂长再说，第二天就办了。”

志强说：“这就完事了？”

小燕说：“完事了。”

大爷端起酒杯说：“来，咱们全家先敬培元一杯。”

培元说：“可使不得，我得敬二老。”

大爷说：“小燕说的很轻松，这轻松背后是培元的面子啊，这人情培元得欠着啊。”

培元说：“大爷不用操心，这事对他们来说是小事。”

张军说：“现在厂里都说我是您师妹，我一直不踏实，有吹牛的嫌疑。”

培元说：“师妹还有假吗？而且我和志强哥也是球友，我得叫志强哥师兄呢。”

志强说：“我可不敢称师兄，你是省级水平，我就是个凑热闹的。顶多算是球友。”

培元问张军：“如果现在举行乒乓球比赛，你有把握拿全市冠军吗？”

张军想了想说：“不敢说，因为这几年没有比赛，但有点名气的都交过手，我都占点上风吧。”

培元说：“那就坚持下去，现在逐渐走向正轨了，体育比赛也会很快开展起来的，争取拿个冠军，给机床厂和安平市争光，对你的发展会有好处的。”

小燕说：“我呢？”

培元说：“你继续玩儿啊，体育活动很有价值，既能健身又能交友，如果没有篮球和乒乓球，咱们怎么能够认识？”

大妈说：“缘分，这是缘分。”

培元说：“大妈说得对，是缘分，我敬大爷大妈一杯，为我们的缘分干杯。”

小燕说：“张军打球会对她的发展有好处，我打球就只是玩儿。”

培元说：“你可以争取当医务室主任啊。”

小燕说：“你整天说我缺心眼，我怎么能当上主任啊？”

培元说：“医务室一共几个人啊，现在不就成你们三个人的地盘了吗？”

小燕说：“真要投票啊，我投张军一票，现在我们三个也是张军说了算。”

培元说：“那你呢？”

小燕说：“我当主任她姐。”

志强说：“我真替小军高兴，有这么好的工作单位，跟这么好的同学共事。这一切都亏了培元你啊。”

培元说：“还是大妈说得对，这一切都是缘分。”

张军说：“我得敬师兄一杯，以后在厂里我就理直气壮的以您的师妹自居了，还有，你要想让我拿冠军，你得多多指点。”

培元说：“师妹是一点也不假，但指点就免了，你徒弟都要打的我满地找牙，我怎么还能指点师傅啊？”

张军说：“燕姐那是说笑。”

大家都笑了。

回去的路上，培元看时间还早，就说小燕你自己回去吧，到家跟奶奶说一声，我去招待所和玉海有事商量，如果晚了就住招待所了。

培元进屋一看，桌子上还摆着花生米和炸虾。

玉海说：“陈忠和张斌刚走，还有酒呢，再喝两口？”

培元说：“喝两口。”

玉海说：“你知道我来这两天，最想说的话是啥？”

培元说：“有话你尽管说就行。”

玉海说：“我就想说，你歇歇吧，别赶这么紧，把身体累坏了。我是真心疼，可又替不了你。”

培元说：“你放心，我会掌握节奏的，就像打仗，你不能打到半截说我累了，再累也得拿下眼前的胜利才能休息。”

玉海说：“虽说咱才接触一个多月，我是真服你的气了，不光是本事，还有为人，你是实心实意的为农民着想啊。社员都看得清清楚楚，你知道社员现在怕啥？怕你走。我也怕你走，我看出来了，你想离开农村根本不用费事，可看你办的事，又是打的长谱，我有点想不明白，你到底图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