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中问：“那怎么做到这两点呢？”

爷爷说：“一是规模适当，要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二是掌握核心技术，说白了，就是这企业离了你就不行。在适当的时候，制药要独立出去。我看可以分两条线，余敏负责西药，李玲负责中药。不要求大，只要求稳。我们可以付出，也可以奉献，但不能被背叛，更不能被欺侮。”

外公说：“爷爷说的极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利益是永恒的，唯有让人无法觊觎，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奶奶说：“那种草药不是还要下地吗？”

爷爷说：“中药堂是种地的吗？他们是收购药材，然后制成药。你看那姚家膏药，就凭着一种膏药，红遍大江南北，风光了好几百年了，现在还成了国营制药厂。”

外公说：“围绕贡菊，就有不少文章可做，不仅可以制药，还可以做茶，咱们也研制它几个秘方出来，也不算异想天开吧？”

奶奶说：“我这儿就有一个现成的秘方，从今儿开始就不外传了，等玲玲的药厂开张了再用。”

爷爷说：“我也不太支持李玲搞制种，不仅累，而且难度大，更重要的是，粮食是国家统购统销的，你即便搞出良种来了，也未必有收益，这事外公应该比我更清楚。”

外公说：“爷爷说中要害了，粮食价格是死的，而且不允许私自买卖，即便你的种子再好，也不能卖高价，那是投机倒把，还有一个问题，良种繁育费时费力，成本不低，和增产的价值相比，没有吸引力，因为粮食价格太低了。”

李玲说：“那我们怎么收场呢？”

外公说：“小范围的自己用，还是有价值的，看情况发展吧。”

奶奶说：“不是早就让你选接班人了吗？”

李玲说：“我已经找好接班人了，现在我不管，他们几个人照样干。”

培元说：“这事也反映出我们事前缺乏调查论证，有些盲目了，今后一定得杜绝类似问题。”

爷爷说：“你能这样想，爷爷就放心了，今年的工作很有成就，成绩有目共睹，你需要的是总结经验教训，尤其要查找不足，让今后的工作更加科学化，合理化，程序化，才能健康稳健的走下去。”

培元说：“我记住了，明天我们就先去药材公司和制药厂搞个调查，看看就近能解决什么问题，或许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外公说：“药材公司是主渠道，药材和药品的采购销售，只能通过他们。”

晚饭时，姑姑问：“你们在家住几天啊？”

培元说：“说准后天回去。”

爷爷说：“培元明天去药材公司，至中去租条船，你们一块儿陪外公外婆游湖，晚上喝酒赏月。”

姑姑说：“我早跟药材公司的高经理谈过了，他问了好几次了，问培元什么时候回来。明天培元送我上班去，我打个电话，再给你们约一下，这个高经理也是个高人，你们一定谈得来，明天见过面就知道了。至中你们几个陪好外公外婆就行。”

奶奶跟妈妈说：“我和你爹也想去村里看看，你去吗？”

妈妈正在犹豫，姑姑说：“嫂子，你请过假吗？想去就去吧，请几天假，国庆节放假我也去，咱们一块儿回来。”

妈妈说：“娘能放得下家里吗？”

奶奶说：“交给培义家看着，有什么不放心的。”

姑姑说：“嫂子你还看不明白啊，娘的心思现在都在这四个小人身上了。”

奶奶说：“当着孩子的面也没正型，娘什么事不想着你了。”

吃过早饭，培元骑自行车送姑姑上班，边走边聊。

姑姑说：“这个高经理是部队转业，出身中医世家，天分极高，虽不狂傲，但很少有他称道的人，提醒你一点，高经理虽然医术很高明，中西结合，但对中医多持批判态度。我称他是中医界第一个睁眼看世界的人，他好像对你也挺感兴趣，我也说不清，总觉得你们俩什么地方很相象。你见了面不要用商业谈判那些所谓技巧，也不用虚伪吹捧，直来直去可能更好。”

培元敲开了高经理办公室的门。两人对视了一阵，培元才说：“高经理您好？”

高经理说：“好，好，快坐。”

培元说明来意，高经理说：“今天正好我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有关你的情况，我也听到不少，你现在可是安平名人了哟。我就想知道，你一个两手空空的知青，怎么白手起家，搞起这么大一个养殖场的。”

培元说：“机缘巧合而已，再说，养猪养鸡不就是农民的本分吗？”

高经理说：“你不用自谦，那就太小看老夫我了，这样吧，你姑姑喊我一声大哥，你如果不嫌我老朽，就喊我一声大叔吧，这样说话方便。”

培元站起身说：“多谢大叔抬爱，晚辈十分荣幸。”

高经理说：“你们的养殖场办的风生水起，恐怕现在不缺钱花了吧？”

培元说：“是的，利润很客观，保守估计一年也得十万元左右吧。”

高经理说：“一个生产大队，挣这么多钱怎么花啊？”

培元说：“花钱的地方多了，比如修桥，修路，建学校，这些我们目前还没能力做到。”

高经理说：“你下一步是准备卖药材还是生产药品啊？”

培元说：“循序渐进吧，先把废弃的动物内脏利用起来，不排除条件成熟了办个制药厂。”

高经理说：“你想办中药厂还是西药厂？”

培元说：“我有个浅薄的想法，不想分什么中药西药，药就是药，药就应该疗效明确确，成分明确，质量稳定。不能连个质量标准都没有。”

高经理说：“好，年轻人，为你这个浅薄的想法，就该敬你一杯酒。”

培元说：“大叔别笑话，我是无知无畏。”

高经理说：“你这可不是无知无畏，而是把准了中医药的脉，长此以往，中医药势必走向没落。不知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培元说：“我一个黄口小儿怎么敢议论这么大的话题？”

高经理说：“还是信不过老夫吧，今天就咱爷俩，把天吹破了都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