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笑得人触目惊心，又笑出了这世间的炎凉，笑出了少年有梦，但梦又在万米高空，看似只手就可以遮蔽天空，可真正感受到自己的梦，距离实有星河日月之远。

而听故事的两人，一个早已泪流满面，哭得泣不成声。

而另一个少年则是怔怔的看着这个金发少年，看出了他把衣服解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每一道都有致命的风险，能活到现在，早已算得上奇迹，而他仅仅只靠自己心中的那一道“光”硬生生的挺了下来。

明明距离梦想终于仅有一步之遥，但却被命运的不公所打破，那种痛苦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从人生的最高处跌落到了低谷，只有一个人才能体会得到。

他在诉说这些的时候没有流泪，而是一遍遍的拍打自己的胸口。

他恨南宫吗？答案是肯定的。

他穷极一生，梦想的东西，这个少年却用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拿到，一生未有的强大底牌，他却有太多太多，凭什么命运如此不公？

他有被人爱的资格，但自己却连那人都看不见，早已是阴阳相隔，或许在看见饕餮的那一刻，他就明白，那到山门望一辈子，也只能观望观望，那终归也不是自己所能染指的。

而他最后却只能用这种笑声，来掩盖心中的那份沉痛，但是这一次，他笑得无比畅快笑的那么真实，明明自己已经死了，为什么那么高兴？

或许是因为自己终于见到了那一束“光”照了进来吧，为了那束“光”，他或许可能连自己都会豁出去吧？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有的时候我在心里问自己，我为什么会喜欢小姐您？

“或许是因为您萍水相逢救了我一命，让我心中出现了一道阳光。”

“或许是因为您在我人生中最重要的那段时间出现了。”

“或许是当初在鬼府，杜知音明明可以把我一把抓走，但您却把我死死护住时的温暖。”

“或许是因为就算临走之际，为了不让我伤心，毅然决然拿出不死树叶时的果断。”

“也或许是因为您早死多年，但却因为我亦可魂飞魄散，也要让我再活一次。”

“倘若我从始至终只是为了利用你呢？你明明早就知道了，你为什么不走？”

“小姐，你可知道那段时间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间，虽然您那段时间对我极其冷落。”

“但却从未落下过我一顿的饭菜，自己受伤时您也会第一时间送上极好的丹药，这是我从未体会到过的，来自家人的关怀。”

“但在您身边，我会不自觉的笑，笑自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幸运到可以被小姐这种温柔的人救回来，并且亲切的对待，自己何以为报啊？”

“只是可惜呀，在那片林子里。我等了太多太多天，最后，仅仅只是得来一句小姐在出嫁的路上死了。”

“那天本来我已经想好自挂东南头，与小姐一起离开这可笑的世界，只是那可恨的杜知音，也怪自己太蠢，哈哈哈……呜呜呜……”

那笑声越来越低沉，最后慢慢变成了抽泣的声音，死亡对于他来说或许并非最可怕的，真正可怕的是死的时候，甚至连小姐都忘了。

“你不恨我？”

“不恨。”

短短的那两句话却说出了，全部的沧桑，本应在一起的两人，却因为狗屁家族，阴阳相隔，再一次见面的时候，却已是物是人非，已然是另一幅场景。

女子把自己的记忆送给男子，好，祝他重新化为人形，重新活下去，自己则是魂飞魄散，代替男子死去。

男子则是把一生的功力全部耗费今日的此时此刻，只为了劝她放弃，始终不忍心出刀伤到自己的心上人，而自己最后的结局，便是那魂飞魄散。

“小姐，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算是小昼求你一次吧，收手吧，我存在的时间现在只能维持一刀，但算我求您，这一刀如果斩出去，你会魂飞魄散的，求您不要，求您放弃吧。”

“不可能，已经到这一步了，若是功亏一篑，你会……”

“看来是不可以了。”

“先生，我知道你有办法阻止她，之前的事情多有冒失，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事成之后此刀便是你，再加上我这一身刀意。”

“在我这放着也终会成一个死物，倒不如让它活的有价值些许，也不枉它与我战了万年的荣光，给予你，不丢人，也比其他人好。”

“……可以，希望你信守承诺。”

“自然，在此多谢先生。”

听到这一声的刀意和此刀，对于自己南宫的第一感觉就是惊讶，也相信了他说的话，他已经没必要再骗自己了，南宫看了看他所剩下的气息，实在太微弱了，微弱到一吹便散，犹如只剩最后一节的蜡烛。

此乃月老牵红线，可叹是对苦命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