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宽大的军事会议室，坐在首位黑色指挥座椅上的人用他好看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在一片寂静中无形给下方的人带来了压力。

“准备都做好了。”

坐在副座上的青年倒是不害怕些什么，举起自己的手勇于发言。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由得哼气一声，转过头不愿再看那在军议室里嬉皮笑脸的自己的儿子卫明，惆怅早在对方凭着自己能力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已经叹过了。

军议室有个有意思的座位序号，坐在卫明这一排的无一不是当年待过B国几个月的年轻人，而对面坐着的都是老干部，一新一旧。

国家有无数的区域，司令也不会只有一位，卫明年纪轻轻，虽然做事出彩锋芒毕露，但还是没够到自己老爹的位置，同他坐在他妈身旁老姐一样，当了个军长。

会议没有持续多久，被坐在首位上的人挥手打散，徒留他一人坐在位子上。

“统帅。”

卫明站立在对方面前，面上的笑容已经褪去，他神情飘忽，多少年了还是没有改变过一紧张就有些口吃的坏习惯。

严榆安抬眼看了一会儿对方，厌倦般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

不用他提醒，一切以大局为重。

见他应下，卫明悬挂的心也终于平复下来。

当年这家伙回到A国之后一头扎进了上位这件事情上，第一年的时候，严榆安哪个故交也不见，没日没夜的参加一系列的工作，最后还是满脸怒气的李真月一巴掌打醒对方，质问他这样糟蹋自己身体对得起为他付出这么多的严秋朔之后他才有所收敛。

起码把他的睡眠时间延长了两个小时，和每日的被写在发皱白纸上的锻炼计划。

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改变，乌青像是在严榆安的眼眶上长驻了一样，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但他给人的感觉却不是一个颓废的人。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在燃烧着自己，为了达到一个目标之后，油尽灯枯。

李真月和严辛看不下去他这样，动了点自己不大愿意的家族手段，将他推上了那较高的位置，才让对方有稍微喘口气的功夫，去做其他事情。

“你和施宛虹的婚事怎么样了？”

“家里人已经吃过饭约谈过了。”卫明紧绷着一张脸，或许是严榆安那张白的不像话的脸，导致他把对方想的太过敏感脆弱，不敢过多表露自己的雀跃，生怕刺到严榆安那满目疮痍的心脏。

可见卫明多虑了，如果严榆安真像他想的那样，也不会多此一问了。

严榆安淡淡道了句，“恭喜。”

卫明看着对方缓缓起身，高自己半个头的身躯很是具有压迫感，好在他已经习惯对方每天带着具有攻击性的气场。

待对方离场后，卫明走到站在门口等自己的施宛虹身旁，带着点撒娇意味地勾住住对方的手指，暧昧地摩挲了一会，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提示音，一则短信出现在他眼前。

是李真月发来的询问短信。

卫明无奈般笑了一下，他当初还真没发觉严家的家底居然这么恐怖，难怪自己的父母对于对方的毁约一个屁都不敢放，当然其中也有自己的老母亲觉得她儿子不争气的原因在里头。

不提这些，就按对方能无阻碍向军队发送消息这点来看，都不容小觑，好在李真月对于权力不感兴趣。

不然的话……卫明叹了口气，这统帅的位置估计就是对方来坐了。

李真月看着卫明迅速回复的消息，心下稍微放松了些，她道了声谢，坐在沙发上看着全家福上印着的笑得正欢的严秋朔，眼泪又不知不觉中掉了下来。

她当年为严榆安力争这个位置的时候也是有私心的，可现下脑子里的仇恨与冲动过去后被现实所打压下去，她一时冲动将严榆安推上一个高位，却不管对方能否胜任那个位置……

好在结果不算差，严榆安很快就适应了那个位置的高度，让那些质疑他的人闭上了嘴巴。

从外边回来的严辛见李真月又瞧着严秋朔的照片哭，心下一痛，只能坐在她身旁安慰她。

“我没事，我不会让小朔好不容易救回来的我身子垮掉的。”

严辛有想过拆下来那一副全家福，最后被李真月连带着酷酷那只大狗制止了下来。

他转眼看着那只伏在李真月脚边的白色大狗。

毛茸茸的脸什么变化也没有，见严辛看它，还朝对方汪了一声。

秋朔那孩子只养了他一年多它却记得这么清楚，倒是个好狗。

他和李真月的亲儿子却在这几年里，一步也没踏进过家里，他只能干巴巴对着李真月说一句，“会好起来的。”

可最后会怎么样，他们谁也不知道。

而严榆安自从坐上那个位置，便一心扎进了对于B国讨伐的事情里头去，他研究了很多战术，那些东西像是变成梦魇伴随着他。

“哥，这里错了。”

他抬眼看着眼前的严秋朔，脸上露出了可以称作柔和的笑容，手上的笔锋一改方向，划向了正确的位置。

若是有旁人在场，必然会疑惑为什么严榆安要对着空气露出这样的表情。

“现在对了吗？”

“嗯。”‘严秋朔’点了点头，眼睛笑成了月牙，“还是我聪明。”

“是，小朔最聪明了。”

严榆安没有抬手去触碰对方，只是手指一直掐着那柄钢笔，上边的凹陷以示着主人内心的翻涌。

“你最近怎么不常来看我？”

严榆安滚动喉咙，手指微动，想要触碰眼前的‘人’，可最后还是忍了下去，没有破坏这份泡影。

“哥，你心事太多了，我快挤不进去了。”

‘严秋朔’低下身子，歪头看着他，朝他眨眼睛。

“没其他心事……哥马上就会为你报仇的。”

‘严秋朔’还是笑着点头答应他。

“再等等哥，哥马上就会来找你……”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心中的渴望，抬手靠近了‘严秋朔’，却什么也没触碰到。

他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好一会才有所反应，带着茧子的手抓了一把空气，转头扎进了那堆文书里头

“滴滴——”

时钟转向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天开始了他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