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的一角，叶剑兮和秦如儿坐在草地上，抬头看着这无时无刻都在盛开的杏花。

“哥哥，燕还天没有追上来。”秦如儿回头了几次，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叶剑兮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燕还天太过分了，这不是趁人之危嘛。”，秦如儿忍不住埋怨。

叶剑兮的情绪还是没有任何波动。趁人之危是正常的，换作他自己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说难听点是乘人之危，说得好听点就是抓住机会。叶剑兮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这没有什么，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快罢了。毕竟难得一个较为熟悉的人，却也不是可以危难时相助的朋友。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曾相信燕还天，就连一个承诺都不值得托付……

叶剑兮抬着头继续看这杏花，不只是燕还天没有追上来，就连其他人也没有追上来。也许，他们还在为了自己而努力着吧。

叶剑兮的伤势很严重，这一点叶剑兮自己知道。但是被长生门的人说是没有希望，叶剑兮却是有些难以接受的。就算是在这杏林之中，被杏花的香味所围绕，叶剑兮还是有些难以平静。

怎能平静？他的一切才刚刚开始，才刚刚隐约看得见前方！

“哥……”，秦如儿在无聊地撕扯着花瓣。“要不，我们走吧？”，她左右四顾，秦家的人这一刻竟然没有一个在看着他们。

叶剑兮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要回秦家？”，秦如儿有些惊奇地询问。

叶剑兮皱眉，他并不想和秦家有牵扯，但是现在的情况，他或许得去秦家一趟，借助秦家乃至于浩然域和人族的力量。

对于叶剑兮的决定，秦如儿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她是人族，对于浩然域并没有多少感触。

叶剑兮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族也有过思考，他们太过分散了，没有足够的向心力，已经成为众多种族之中并不出众的一部分。但这依旧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一股十分可观的力量。如果可以整合这一股力量，叶剑兮相信他可以挑战这个世界上的一些固定的格局。当然，如果叶剑兮自己变得足够强大，那也是可以的。

只是个体实力想要强大得足以打破格局，在叶剑兮看来会比整合已有的力量困难得多。

叶剑兮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方向，却无法和秦如儿区解释。他选择了不去说明，而秦如儿也没有追问原因。

叶剑兮伸手想要去抚摸秦如儿的脑袋，被这小丫头躲开了。小丫头的心情不是很好，在以前的时候，叶剑兮可没有办法如此清晰地读出秦如儿的情绪。

叶剑兮想要聊一些改变气氛的话题，才刚刚开口，秦如儿就看着来时的方向打断叶剑兮的话语：“他们是不打算理会我们了吗？知道哥哥的伤势难以救治，就打算不管不问了吗？这些大家族的嘴脸可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叶剑兮失笑，小丫头这不知道在生的是谁的气呢。因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答应燕还天续命的要求吗？

叶剑兮摘下花枝，编成小小的花环。手艺很笨拙，在不动用神通和法门的情况下，他对这样的手艺活本来就很生疏。

叶剑兮对着秦如儿的脑袋比划了两下。小丫头背对着他，冲着地面上的落花撒气。

有时候，叶剑兮真的分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认识秦如儿的。好像本来就有这么一个妹妹，好像是因为从秦家流落在外之后才认的，好像是因为在出林山捡到才认识的……

叶剑兮分不清，总觉得每一种猜测之后都有迹象。他也不主动找秦如儿询问，就当是两人之间的一种默契。

秦如儿仿佛有一种天赋，可以看透一定的人心。所以，她显得很聪明，但又不是聪明可以简单形容的。

这种天赋好似有着巨大的用处，好似又没用。叶剑兮总觉得，秦如儿并没有意识到她这个天赋的存在，也没有有意识地去开发使用。她只是平时之间本能地去遵循判断而已。

叶剑兮并不觉得这一定就是坏事，但是肯定是一种浪费。可惜，叶剑兮自己也没有特别适合秦如儿的神通和法门。

必斩或许可以整合这种天赋，但是如果只是用来当作攻击手段未免也太过浪费了。

编着花环，叶剑兮的心绪显然有些浮动。简单地缠绕几圈之后，叶剑兮用掌指间的力量强行将枝条糅合在一起。将花环举起，对着阳光看了看，不错，浑然天成！

叶剑兮随手一抛，花环就戴在了秦如儿的头上。秦如儿摸了摸头顶多出的花环，又将手放了下来，继续对着地面的落花撒气。

叶剑兮百无聊赖地撑着身体，看着被枝叶遮掩的天空，一时间姿态无比慵懒。他的指尖揉碎灵光，洒落地面。在这枯槁之际，更觉得生命的美好。虽然渺小，但是却充实和完整。

是也，剑四曾经也这么出离于世间的争夺。所以剑四和叶剑兮的种灵大法都造诣极深。

或许是察觉到叶剑兮年轻的生命里面不相称的枯败，旁边的几棵杏树居然流露出点滴的生命力，通过灵种流向叶剑兮！

叶剑兮愣了愣。这微小的善意，这无用的善意……

这点滴的生命力，对于叶剑兮的伤势来说什么用也起不到。甚至于如果不是叶剑兮在专心地无聊地感受，他根本察觉不到这一点点的善意，这无法言说的善意！

但是这善意，确实存在着！在这无法让叶剑兮存身的天地间，只因为他是生命的一份子，就存在着这么一点点的善意。

叶剑兮在想，如果他此刻浑身缠绕着业力和不祥，这些善意是否还会存在？

也许还会存在的吧。这些没有灵智的生命，或许连最基本的喜恶都没有，也不会权衡和思考。

叶剑兮的嘴角微微勾起，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才是这天地中的一份子，而不是与天地争的人！在以往，哪怕叶剑兮因为感悟很是契合天地中的氛围，但是叶剑兮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没有感受到善意……

在叶剑兮的意识深处，心猿满是戾气的双眼被丝丝清明洗过。它本灵明而生，却一生战不休！何也？何也？

若战神是荣光，披着铠甲与披风。那战旗也血破，何以造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