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城只是人族中寻常的一座小城，贩卖着寻常的东西，有的也只是寻常的人。这是人族最普通的一面，或者说这才是人族。数量众多而又弱小，普普通通地占据着这天地间的位置。

真是平凡而又普通的生灵，或者说着天地之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平凡而又普通的，杰出者只是少部分，无论是人族还是其他的生灵都是一样的。

只是如此特殊的楚北兮为什么会在意如此普通的一部分呢？这其实是叶剑兮一直以来都很欣赏的一点，但是也感到疑惑。明明对于楚北兮这样的存在来说，普通的生灵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又为什么在乎呢？如果在乎的话，就会有太多的束缚了。

为自己增添太多的束缚，这又是何必呢？喜欢这样的楚北兮，但是又不想她变成这样。

用平凡的一切试探自己有没有变吗？又何须这样的试探？或者，她是想提醒自己一些什么东西？

叶剑兮叼着一串糖葫芦，这是他在明皇域和正元域都没有见过的东西。行走在拥挤的人群中，叶剑兮并没有刻意地脱离，而是和所有人挤在一起，感受着那种推搡的感觉。

忽然，叶剑兮心中就像触动了一些，就像被人群突然踩了一脚。

人皇阁不理解叶剑兮的行为，但是他现在只能跟着叶剑兮。它以前跟随历任人皇悟道的时候，也有主动投身滚滚红尘之中的时候，但是那种悟道的境界，又岂是现在的叶剑兮可以企及的？

人群熙熙，皆为利来。人群攘攘，皆为利往。

脱离与不脱离，也只是相对而言的。叶剑兮现在是比绝大多数的普通生灵要强了，但是他依旧是这天地间微不足道的一份子，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当然，这算不得什么。世间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的人多了去了，而这，是皆斩！

叶剑兮忽然停下，一下子气息就像出离了所有人群之外。

他悟了！

皆斩！叶剑兮心中已有雏形！

人皇阁惊讶无比，其实在一开始他就感觉到叶剑兮的天赋很不错。但是毕竟有楚北兮珠玉在前，这都算不上什么。可是叶剑兮，似乎悟性格外的好！在它看来没有意义的行为，事实上掺杂着叶剑兮的感悟。

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感悟，毕竟人皇阁见多识广了。但是你在叶剑兮这个境界，这样的感悟确实是难得的了。而且看上去叶剑兮也并不是积累了十分良久的，仿佛天生慧根，更容易从司空见惯的事情之中看到真相，得悟真理。

叶剑兮仿佛一下子拔高了一个层次。他看到了，或者说他构造出了一个连接所有人的线，连接所有人的网！

既然是皆斩，就得从普遍具有联系性的层面斩去！

叶剑兮构造出来了这样的联系，仿佛这样的联系便天然存在一般，它因为叶剑兮的构造而被叶剑兮所见，然后存在于现实之中。它可以是因果，也可以是命运。不过叶剑兮更想要简单地将它称之为联系！

叶剑兮有些微的直觉，这开头的一步甚是重要，也许叶剑兮一点主观的印象就可能定好他未来的道路。

皆斩就像必斩一样，它不止是叶剑兮的刀，还是叶剑兮的道。同样，皆斩也并不仅仅是楚北兮对于叶剑兮的要求，还是她对于叶剑兮的指点。

在皆斩之中，叶剑兮看见了自己必斩的痕迹。因此，他渐渐有些理解自己的必斩了。

牵丝这门神通实在是直达本质，它可以牵出毫无迹象的联系。而齐天战法和元胎等法门神通更是唯心，它们造就了叶剑兮的必斩，并不是偶然！

恍惚之间，叶剑兮对于楚北兮在他面前的两次试招若有所悟。第一次试招，楚北兮将必斩化作箭矢射出，其实叶剑兮也办得到，那是结合了身外化身和种灵大法，是叶剑兮尚还没有融入必斩之中的法门神通。至于第二次试招，楚北兮为他展示的就是一个全新的境界了。其实也都是叶剑兮所掌握的这些法门神通，但是境界完全不一样，仿佛结合了净心诀！只是将净心诀也化作了攻击手段！

叶剑兮不得不感慨楚北兮的天赋超然，完全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以楚北兮的天赋才情，她并不需要叶剑兮去创造皆斩让她借用，叶剑兮觉得她完全就可以信手拈来。之所以提出皆斩，只是为了为叶剑兮指明应该方向而已。

很难去想楚北兮随手将叶剑兮扔在浩然域的一个角落是没有深意的。

叶剑兮坐于一个从未置身于的层次之中，他构造出来的联系淹没了众生表象，然后他才发现他身旁的人皇阁是多么耀眼的存在。简直堪比他头顶的那一轮大日！要知道，那轮大日可是身系太多因果，威能有多么强大不好说，但是牵扯绝对不小。

而叶剑兮身旁的人皇阁，也不愧为人皇阁！

人皇阁之中，一尊守护先灵幽幽睁开眼，看向外界的叶剑兮。如此微薄的境界……

上一次还有这样的感觉还是不久前，那一次不止是他这一尊守护先灵，就是人皇阁之中的所有人皇先灵都被惊动了。

想着，他又懒懒闭上了眼。想必阁哥可以解决的。

叶剑兮前方，忽然多出了一道人影。境界不高，如果是在外界，叶剑兮自信他可以将之单手镇压！区区一个至人品！

可是在这奇怪的层次，他几乎代表着不可敌！

怪异的存在，叶剑兮能感觉到他明明不强的实力修为，却直觉对方一念之间可以抹除自己！

对方打量了叶剑兮好一会儿，这才懒懒地退走。

此时，叶剑兮的感悟已经到了尾声。他脱离那个玄妙的层次，睁开眼，一眼就锁定前方不远处蹲在一处路边摊的叼着烟斗的老人！

他就是那个怪异的存在，叶剑兮很肯定！

老人的目光也是穿过人群注视着叶剑兮，嘴里一下一下地砸吧着烟斗。

叶剑兮慢慢来到路边摊前，看了看摊前仿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若非他构造出联系的视野，他也只是认为这些神蕴都没有的东西只是些无用的玩意儿，顶多有些历史沉淀罢了。摊上的多是字画古玩，事实上没有神蕴的话，基本上没人会多看一眼。

叶剑兮展开一幅画，看着尾端的题名，三山散人。

叶剑兮又展开一幅画，还是三山散人。

不知晓的完全陌生的名字。叶剑兮不再多看其他的作品了，而是在摊前坐下，开门见山道：“前辈有何指教吗？”

老人砸吧着烟头，看着从叶剑兮面前飞起的烟气，目光飘远。

“指教谈不上，区区一介庸人小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