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了！”

周清凌伸手把郑海抱进怀里，在他后背轻轻拍了几下。

“妈妈，我为什么会看到他们？”

郑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来自别的世界，所以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东西！”

郑海没再说话，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

周清凌见他睡着了，将他轻轻放倒在病床上，又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坐在一旁看着他。

直到太阳落山，周清凌才带着郑海回到家里。

灵堂已经搭起来了，棺材摆放在堂屋的正中间。

村里的婶子们有些在厨房里忙活，有些在院子里择菜。

周清凌默不作声地穿过人群，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郑海站在院子门口，眼睛直直地看向灵堂的棺材。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所有人好像才想起来，何阿珍之所以离开家，是因为动手砸了郑海！

郑雪花眼睛红红地从堂屋里走出来，她已经换上了孝服，额头上绑着一根孝带。

她看了郑海一眼，抿了抿唇，然后径直走进周清凌的屋子里去了。

“回来了，赶紧去把孝服换上，你是长孙，按理应该给你奶奶守灵！”

郑拐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轻轻推了郑海一把。

郑海愣愣地回头，没有反应过来。

“你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记仇！那是你奶奶，不管她之前做了什么，现在人都已经没了，你还斤斤计较干什么？”

郑拐子以为郑海还在记恨何阿珍砸他的事情，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呵斥道。

“瞧你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小孩儿记仇？还不知道随了谁？你直接喊周清凌的名字呗！谁的命不是命，你那么大度，连杀你的人都要原谅！”

曲荷花看热闹不嫌事大，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儿，扯着嗓子就开始喊。

“又有你啥事儿？我看你就是闲着没事儿干，一天到晚搬弄是非！”

眼看院子里的人都一脸谴责地看向自己，郑拐子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

“我搬弄啥是非了？你就仗着你是长辈，要是何阿珍当初下手再狠点儿，指不定要了郑海的小命而呢！我估摸着你那个时候，肯定又要劝周清凌大度点儿，毕竟人都已经去了！”

曲荷花的气势比郑拐子的还足，郑拐子气得险些厥过去。

再看郑海白着脸，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郑拐子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说那些话。

“你……”“妈！”

郑拐子话还没出口，郑海嘴里喊着妈，一阵风似的，跑进了周清凌房间。

留在原地的郑拐子脸彻底黑了下来，他今天就不该张嘴！

“该！就会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偏偏曲荷花还在一旁不停地火上浇油，郑拐子盯着众人幸灾乐祸的眼神，差点儿当场抓狂。

“怎么了？”

周清凌正和郑雪花说着话，就见郑海一言不发地从外面跑进来，一屁股坐到周清凌身后，把头埋在周清凌肩膀上。

“我出去看看去，外头好像在吵架！”

郑雪花扭头看向外面，隐约听到曲荷花的声音。

“就是很讨厌郑拐子！”

郑海抬头一看，郑雪花已经出去了，这才闷声说道。

“你别搭理他，就是维持表面的礼貌就行，他惯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别人指手画脚！”

周清凌没有细问，但是她能猜到，郑拐子可能又道德绑架郑海，让他别记恨何阿珍！

“他明明就知道郑瘸子没有死！帮着一起瞒住大家伙儿不说，偏偏还做出一副不知情地样子，这也就算了，还总劝人大度！他那么大度，怎么不把自己家的钱分给大家！”

郑海看电视剧的时候，就烦死了郑拐子的这副样子，自以为是，自私自利！

“看来，你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了！”

周清凌听到郑海的抱怨，有些失笑。

“我本来就对他没有好感，光是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力是一点儿没出，好处全是他的！”

郑海坐直身体，他现在才意识到，他已经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子了，不能再动辄就往周清凌身上靠了！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只要我们还在这里待一天，有些表面工作该做的，还是得做！”

周清凌也有些无奈，现实就是这样，这要放到未来，谁还管这个，每个人都忙着干自己的事情，谁顾得上你干了什么！

“我知道了，妈妈，等咱们有钱了，就去城里住！在这里一举一动都有人指指点点，一点儿也不自在！”

郑海长叹一口气，满心无奈。

“好，等以后有钱了，咱就去大城市买房子住，不过现在，你该换衣服了！出了屋子记得把门锁好，这几天人多，免得有人浑水摸鱼！”

郑海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了出去。

周清凌轻轻叹了一口气，拿出一条白色的孝带子绑在了手臂上，凭她和何阿珍的关系，能绑个孝带子，已经算是够可以的了！

郑海穿着孝服，跪坐在灵堂的垫子上，他已经跪了有三四个小时了，膝盖有点儿疼。

当然，他没有一直老老实实地跪着，而是跪一会儿，就起身，点根香，要么烧一张纸。

碍于郑雪花也在一旁跪着，他也不好做得太出格。

“郑海，你现在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郑雪花突然出声，吓了郑海一跳。

更让他心惊胆战的，是郑雪花看向他怀疑的眼神。

“是，我有变化，但是谁没有变化呢？姑姑，你也一样吧！”

郑海知道自从郑雪花上一次晕倒之后，她就一直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但是，他丝毫不怕，大不了，他就说他从梦里看到了未来发生的事情，除非郑雪花知道他不是原来的郑海，否则她一定会相信！

“你说的没错，变化的不光是你，也不光是我，连周清凌都变得不一样了！”

郑雪花看着眼前跳动的烛光，神情变得奇怪起来，好像在笑，又好像满脸怨恨。

“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