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怎么不记得当年曾派监军跟随？”

疑惑的，皇上从圣旨中抬起头来。

“穆公公？你可曾记得朕曾下过这样的旨意？”

皇上又把目光转向穆公公询问。

“皇上，这个老奴也不曾记得！”

这是要紧的事，穆公公赶紧仔细答话。

圣旨不假，上面所盖玉玺印章也不假，百分之百真圣旨。

“那个宋德子可还在？”

皇上又问。

既然六王爷拿着东西来了，那就一定是有准备的。

“在，不是一个宋德子，是三个宋德子，一个已经死了，还有两个活着，儿臣让人带着在宫门口等着了。”

说罢，六王爷让人传话，让宋千川带人进来。

死了的宋德子肯定带不进来了，不过还有两个活着的。

不多时，两个一模一样被五花大绑的人带到了皇上面前。

“这……？”

“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眼前两个人，皇上也跟着瞪眼。

“如实回禀，免受皮肉之苦！”

穆公公沉着脸，上前一步喝道。

“父皇，别问了，请太后来吧！”

终归，六王爷还是顾及了皇家脸面。

沉息了片刻——

“请太后！”

虽然皇上疑惑，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六王爷，因为这个时候他觉得六王爷还不知实情，现在还是相信他的。

太后被匆匆请到乾清宫，踏进乾清宫宫门那一刻，她看到了宋大，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愣了片刻，沉沉的吸了两口气，太后闭了闭眼，罢了，也该结束了。

“皇上，你我也算母子多年，从未说过体己话，屏退左右，我们也说一回体己话吧！”

太后并没惊慌，反倒是直视着皇上，心平气和的很。

她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的这么快。

似乎，越发的，皇上却更加糊涂了。

“都退下！”

一挥手，一众人全都退下，就连宋德子哥俩都被拎出了宫门，跪在外面。

宋德子哭哭啼啼，吵的人心烦，被宋千川拿了破布塞了嘴。

宋大倒是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因为他知道，人这一辈子有些事是不能说的，活着，这些事就得在嘴里咽着，死了，这些事就得带棺材里去。

谁也不知道太后和皇上说了什么，宫门打开的时候，皇上下了一道圣旨。

宋大、宋德子斩立决，太后身体不适，即日前去尼姑庵清修静养，顺便为国祈福。

扶着宫婢的手踏出乾清宫大门那一刻，太后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她终于可以从这个皇宫中出去了。

看了一眼在一旁跪着的宋大哥俩——

“对不起。”

轻轻的，太后说道。

本以为，她能多拖几天，能让宋大带着宋德子远离祸端，谁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个时候，她救不了他们，只能让这哥俩得个痛快的死法，不至于因为她而牵扯九族，她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宋大摇了摇头没说话，宋德子支吾了两声，因被塞着嘴，也没能说出啥来。

太后走了，去了尼姑庵，也许，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归宿。

这些错误终归需要人来承担，只是，太后也不清楚她这辈子的苦楚该去怨恨谁。

怨她不该对宋大动情，私自结下姻缘？

怨自己的父母，狠心将她的孩子抛弃，并将她嫁与他人，偏偏还将宋大扣在家里不放他走？

还是怨恨当今皇上，不该登上这个帝王宝座，让她成为太后？

或者说，怨六王爷不该翻出旧账，置这么多人于死地？

那六王爷又该怨谁呢？

早已说不清道不明，人啊，活一辈子，哪能那么清楚明白。

若是要讲明白，皇上应该杀了她，并把她的娘家满门抄斩，不过这样，先帝的脸面只怕也被世人诟病，这点丢人的事便再也瞒不住。

因此，皇上选择了糊涂，让她去尼姑庵去佛祖脚下忏悔，这样也保住了先帝的脸面。

这本就是一笔糊涂账，不糊涂又能怎样。

只是——

她真的需要为先帝忏悔吗？

在踏出皇宫大门的时候，太后笑了。

为谁赎罪都可以，她，终于从这座人人羡慕的皇宫中走出来了。

不过，这条路走的太辛苦，付出的代价也很大，那是用一条条人命为她换来的。

————

事情就算是这样结束了，太后承担了一切，六王爷回晏庆宫的时候，老远看见妖孽站在宫门口张望。

“怎么样？”

赶紧的，看见了六王爷，妖孽紧忙迎了过来。

早晨，他在书房里看见了那封信，问了福子、喜儿才知道，六王爷去了乾清宫。

提心吊胆等在宫门口，妖孽也不敢去乾清宫看看究竟，他怕自己贸然出现会坏了六王爷的计划。

又怕自己在后宫中乱走被人拿住把柄，给六王爷添乱。

看着妖孽提心吊胆的样子，六王爷没说话，而是越过妖孽进了宫门。

“怎么不说话？到底怎么样了？”

妖孽跟了进去，着急的问道。

宫门被关上，还落了门闩，一众下人看了两眼后全都识相的退下。

“说话呀！”

妖孽着急了，伸手去扯六王爷的衣袖，

“我若是回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六王爷没回答他，反而问了一句。

妖孽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他打算怎么办？他压根就没想过六王爷会不回来。

若真出了事，拼死也得把这个老六救出去。

还能真不管他了不成？

妖孽气的翻白眼，早忘记了这两天俩人的别扭事。

“咱们宫里的人都能看的明白，为什么你就不肯承认？”

抓了妖孽的手，六王爷有点无可奈何。

淋雪的那天，整个晏庆宫里得人全都明里暗里看着呢，早就瞒不住了。

四周扫了一圈才发现，院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俩人。

终于，妖孽还了魂，六王爷这是故意的。

“我……没有不承认……”

低着头嘟囔，妖孽心中泛苦。

不是不想承认，是……不行……。

“那你为何要躲着我？怕我骗你？”

六王爷有些火大，每每面对妖孽，都能冒点火星子出来。

“王爷……你……一定要如此吗？”

艰难的抬起头，有点酸涩的看着六王爷，妖孽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若说，非你不可呢？”

六王爷这话说的坚定，说的妖孽心中咯噔咯噔的。

罢了，陪他走这一段路，等他君临天下时，他也可以毫无牵挂的功成而退。

“我，答应你……”

眼一闭心一横，妖孽还真的答应了！

“真的？”

“……真的！”

手臂用力，将妖孽带入怀里，六王爷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不枉费他故意把那封信放在那里让妖孽看到。

终于逼的这个妖孽说了实话。

“哦！——”

一众下人全都从犄角旮旯里窜了出来，围着俩人又笑又跳。

今天，是晏庆宫喜庆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