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披上人皮，来到人间，在太阳底下张牙舞爪，可笑，可笑。”

“休懿啊，你说鬼其实就是人死后的样子，除了脸有点白，身子有点冷以外，和普通人没有半点区别，为什么要怕呢？”

“什么吊死鬼，小儿鬼，敲门鬼之类的一大堆，描绘的越恐怖越好，让人望而生畏，说起鬼就害怕，但其实鬼并不可怕啊。”

“休懿，你说人为什么要把并不恐怖的鬼描绘的这么恐怖？”

“夜陌，你问的问题我花了五年还没想明白。”文彦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下四周，发现自己一直坐在床上，不禁敲了敲脑袋，没想到他居然就这样坐在床上睡过去了，果然是年纪大了，越容易犯困了。

“掌门，在吗？”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以及太上长老的声音。

“进来吧。”

听到文彦的话，太上长老打开门走了进来。

屋内的丹炉下面正在熊熊燃烧，然而室内温度却和室外无异。

文彦的白头发又多了几根，已经近乎全白了，整个人也更加沧桑了。

“雉羽，事情都处理完了？”文彦问道。

刘硅点了点头，说，“嗯，就一点小事，很快就处理好了，不过我还是不懂掌门这样做是为何。”

“我青城山从来不需要联姻，门派应该为弟子撑腰，而不是把弟子当做商品，以求利益最大化。”文彦解释道。

刘硅摇了摇头，说，“掌门，我不是说这件事，我说的掌门你为什么要把你身体有恙这件事公之于众，这会引起门内弟子恐慌的。”

“难道我不说，门内弟子就不会恐慌吗？我大限将至，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就算我有意想隐瞒也瞒不住，与其引起门内弟子无端猜疑，还不如当断立断，主动说出来。”

“可……”

刘硅还想说些什么，文彦却挥了挥手说，“好了，雉羽，出去吧，让守壹进来。”

“遵命。”刘硅只得出去，文彦便开始坐在床上继续开始闭目养神。

过了不久，门再次打开，李沫白走了进来。

“掌门。”李沫白恭敬的拱手对文彦说道。

文彦睁开了眼睛，看向李沫白说，“守壹，我让你当下一代掌门，你是否有意见。”

李沫白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您既然想让我做下一届掌门，就一定您的想法，我只需要照做就是。”

文彦嘴角微微上扬，问道，“那你有信心做好下一届掌门吗？”

“我虽然在许多方面有些不足，但是我会向诸位长老虚心请教的，并且，门内也只有我适合做下一届掌门。”李沫白脸色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一般。

文彦点了点头，认同了李沫白的话。

突然，文彦向李沫白问道，“无机，现在在哪？”

“夜居士在与我分别后，回到自己住处了，掌门找他有事吗？需要我把他叫来吗？”李沫白问道。

“不用了。”文彦摇了摇头，站起身走到了屋内的丹炉旁。

丹炉下正熊熊燃烧着，火光染红了文彦的脸。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有酒窝处还有一点血色，眼珠已经向内凹了进去，夹带着一点黑眼圈，看上去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呼～”

一阵微风吹过，文彦猛的将手伸进了丹炉之中，下一刻，一枚丹药被他从丹炉中取了出来。

丹药全体呈淡淡的黑色，在空中迅速冷却，在丹体表面凝聚成了一层薄薄的丹衣。

风一吹，丹药外面的那层丹体就瞬间脱落了下来，露出丹药本来的样貌。

文彦握着丹药走到床边，拿起一个红色锦盒，将丹药放了进去。

“守壹，把这个丹药叫给无机。”文彦将丹药交给李沫白，吩咐道。

李沫白接过丹药，没有犹豫，也没有疑问，说道，“遵命。”

文彦点了点头，又坐回了床上，而李沫白半曲着腰，没有说话，耐心的等着文彦下一条命令。

文彦静静的看着下面的李沫白，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说道，“肖家的人离开了吗？”

“我来之前肖家的人已经下山了。”似乎想起什么，李沫白抬起头说道，“不过肖家有个长老重伤昏迷了。”

“是无机干的吗？”文彦睁开了眼睛。

李沫白愣了愣，就夜离那弱不禁风的身体，怎么可能伤的了肖顿，但在短暂的犹豫过后，他还是如实说道，“跟夜居士无关，是他被人骗了十五万，气急攻心导致的。”

“哦。”文彦淡淡的回道，重新闭上了眼睛，然后挥了挥手说道，“如果没有事情就走吧，我想静静。”

“是。”

李沫白点了点头，然后半曲着身子恭敬的朝门外走去。

但是走到门口，李沫白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问道，“掌门，您的病真的治疗不好了吗？”

“嗯，治不好了，不管是现代医术还是丹药都治不好了，就连阴间大佬都束手无策。”文彦脸色不变，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李沫白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慌张的神情，手数次握拳又松开，过了良久才说道，“那我就先离开了。”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

过了不久，屋内的文彦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头看向天花板，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难道真的是天谴？”

突然，他的脸色变了，那股沧桑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似冷酷的阴翳。

“我才四十多岁，我还有理想要完成，我绝不会死。”他的语气既冷酷又绝情，更多的是一种肯定。

与此同时，李沫白已经走到了夜离家的门口。

门口紧闭着，由于钥匙只有夜离有，李沫白便上前敲了敲门说道，“夜居士，麻烦看一下门，我奉掌门的命令，来给你送丹药来了。”

“咔”的一声门打开了，但是只露出了一条缝，然后从缝里出来了一只手。

“给我吧。”门那边说道。

今天的夜离给他的感觉有点和往常不太一样，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好吧。”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李沫白也没有多说什么，将丹药交给夜离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