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未央眼底卷着怒火，与沈安与说：“我说了那么多年焉子熙是被冤枉的，可你们不相信，你们让她失去自信，失去对生活的希望，你们活生生把她逼成一个疯子！你们现在还想逼疯焉来意吗？！”

意意吓得抖了抖。

她见不得大人吵架，踮起脚想要给未央擦眼泪：“阿姨，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对不起阿姨！”

焉未央闻言拧眉，迅速将她抱在怀中：“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你父亲是谁不重要，阿姨更在意你的母亲。”

“更何况……”焉未央冷漠扫向沈安与：“男人随便换，但妹妹只有一个。”

沈安与瞳孔骤缩，如当头一棒，僵在原地。

男人……随便换？

焉未央抱着意意，起身就走，找到自己让司机早早停在那里的车子坐了上去。

沈安与猛然回过神，跟在她身后：“未央！！”

意意坐在儿童座椅上，惴惴不安地绞着手指：“对不起阿姨，意意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叔叔和哥哥们都担心你身体不好，你能不能不要生气，把我送回福利院去，你就当我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吧。”

焉未央透过后视镜看她，眼中堆满心疼：“意意，你这么优秀，我怎么能当你从来都没有存在过呢？我应该好好照顾你才对，不是吗？”

意意一怔。

未央对着她笑：“姨母现在想要去你家，你可以带姨母过去吗？”

她回过神，点了点头：“我的钥匙一直都挂在我脖子上。”

她经常要给妈妈买东西，所以她一直都有备用钥匙。

妈妈走后，钥匙成了她的项链。

她一刻也不敢丢下。

焉未央直接无视在外面拍车窗的沈安与，驱车来到陈旧的居民楼中。

意意带着她来到顶楼，动作熟练地踮起脚开门：“姨母请进！”

空气里面弥漫着一股生涩的酒味。

焉未央皱眉，进入房间四下环顾。

整个房间都是凌乱的。

意意如同一个小导游带着她来到卧室，“这是妈妈的房间，妈妈不喜欢我上床，她说我脏，所以我都是住在沙发上的。”

未央错愕望着她，心中五味杂陈，走到焉子熙的梳妆台前。

桌子上摆放的，全部都是一些廉价不知名化妆品。

她鼻子一酸，猛然想起之前焉子熙与她说——

“姐，打扮只会影响我出拳的速度，我们家只要你一个人貌美如花，我负责当物理攻击的小小姐吧！”

她眨了眨眼，不想哭，开始翻找她的遗物，很快找到了一个香奈儿购物袋。

质量奇差无比，不是正品。

但对方似乎是为了好看，特意选了这个包装。

她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围脖。

针脚不太好，显然是自己织的，也能看出主人的笨手笨脚。

里面有一张纸条，极其飘逸的字体上写着——

【姐，35岁生日快乐。】

35岁。

那个时候焉子熙还在监狱。

这是她在监狱里面缝制的。

焉未央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又强忍着从抽屉里找到了一张照片。

是她和焉子熙在拉拉队时拍的合照。

焉子熙是啦啦队队长，人气特别高，高难度动作对她来说，轻松得跟吃饭一样。

她当时特意去给她庆祝的，所以拍下了这张照片。

两个长相有些相似的女孩子中间，突兀地放了张焉来意的全身照，伪装成三人合照。

她看向背面。

【这孩子很漂亮，而且脾气和爱好都像你呢，姐姐。】

她手抖了抖，转身看向意意。

意意畏惧地望着她，像是一只要被抛弃的小狗：“阿姨，你不要意意了对不对？意意是错误，是孽种，对不对？”

未央无声啜泣着，朝她招招手：“过来。”

意意一脸担忧，走到她面前，却被她拥入怀中。

焉未央的声音温柔，却充满能量：“意意永远都不是错误，更不是孽种，所以你放心，姨母不会抛下你，永远都不会。但你的妈妈对你不好，只是因为她生病了，你不要怪她好吗？”

意意觉得鼻酸，感觉姨母的声音传达到她的心里，有种无形的力量涌上心头，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都不怪妈妈的。”

焉未央哭着颔首，“好孩子，我会把你妈妈想要给你的一切全都给你，以后，你私底下和明面上都要叫我妈妈，你就是我的孩子，懂吗？”

她含泪点了点头：“妈妈……”

焉未央差点泪崩，坚强将泪水憋回，抱起她离开。

她们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

意意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看到这里有很多人都红着眼眶，很多都穿着一身白衣。

她牵着焉未央的手，踏入一栋房子。

焉未央的声音在发抖：“你好，我想要见焉子熙。”

工作人员愣了愣：“啊？是来找人还是来找遗体的？”

未央僵在原地片刻，声音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遗体。”

工作人员查找一下，拧眉：“这遗体冻这么长时间怎么才来呀？欠了一堆钱，一会你得把钱补齐呀。”

意意听不明白。

但她感觉到未央妈妈的掌心在渗出冷汗。

她随着工作人员进入了一个冰冷的房间。

对方拉开抽屉，挪出来一个长条黑布。

把黑布一揭开，里面赫然躺着一个人。

她讶异地睁大眼：“妈妈？”

焉子熙平静地躺在那里，眉眼挂着一层霜。

意意难以置信地跑过去，伸出小手，轻轻触碰着焉子熙的眉眼。

指尖冰冷，霜也瞬间化为虚有。

她有些茫然，看向焉未央。

焉未央僵硬地戴上白围脖，咧嘴一笑：“子熙，我好看吗？”

工作人员愣了愣。

她也不明所以：“妈妈……”

焉未央仿佛失了魂，走到焉子熙身边，明明都哭了，还咧着嘴笑，不厌其烦地道：“你看，这围脖多适合我，我收到你的生日礼物了，子熙，我也终于见到你了子熙，我好想你！”

焉子熙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回答。

她越说越悲痛，突然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哭得天昏地暗，一声又一声呼唤着子熙。

意意泪流满面地站在旁边，看着妈妈再也不能回应自己的样子。

她明白了。

妈妈真的死了。

其实她一开始就隐隐有感觉，但是她一直不想相信。

原来，妈妈没有成为魔仙堡女皇。

她彻彻底底离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