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稚夏一脸的兴奋，抬起手腕查看时间。

“马上就要到今晚十点了。这是熄灯时刻，我们要不要勇闯一下特殊病院？”

商陆微笑颔首，“好。”

早在看到两个油灯的时候，他就料到对方有这个想法。

先前他是打算自己去闯一闯，如今有人相伴自然更好。

话音刚落不久，夜晚十点已到。

钟声并未敲响，但伺机而动的人们都在翘首以盼，势必不会错过这个时间。

两人一前一后，提着油灯走出1号病房。

商陆本想将油灯放到地上，不料一旁的辛夷动作更快，极为顺手地接过帮他拎着。

微微一笑，转身锁门。

辛稚夏谨慎地左右看了眼，朝正在锁门的商陆开口道：“怎么说？我们是一起，还是分开？”

看似是尊重地询问对方，然而商陆会回答什么她早已知晓。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怎么委婉拒绝。

商陆转过身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当然是一起。”

伸手试图接过辛夷递来的油灯。

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手一抖，险些让油灯坠地。

至于油灯没有落地的原因，是对面的辛夷眼疾手快地捞了一把。

灯火晃晃悠悠，勉强保持着亮光。

辛稚夏呼出一口气，心里夸奖自己的反应能力。

嘴上叮嘱某人时，还不忘带了些吓唬，“拿好。大晚上的，这油灯突然灭了，你不觉得很……惊悚嘛？！”

话音未落，商陆那盏油灯物随其主，也格外给某人面子。

说灭……就灭了。

辛稚夏：“……”

千不该万不该乌鸦嘴。

一脸微醺状的商陆歪头，垂眸看一眼油灯，再抬眼看看辛夷。

半晌，鼓起掌来。

阴森的走廊里，一度只有鼓掌声回荡其中，退散了一些恐怖的气氛。

辛稚夏嘴角一抽，认命地重新点燃油灯。

内心呐喊：“你为什么鼓掌？这不是魔法！我不是在给你表演言出法随啊！”

再度递给商陆时，对方脸上的红晕暂时消退完毕。

掌声也早已融进黑夜中。

商陆一派正经地双手接过，还不忘重重点头，回应她此前的叮嘱。

“我一定拿好，不让你害怕。”

如果忽略掉对方为避免肢体接触，两只手都只是捏住把手两端的模样，信服力其实还是很足的。

辛稚夏忽略掉对方后面说的那五个字，专注于自己满心满眼的计划。

被刚才这一打岔，差点没能说出口的话也被再度提起。

“我们分开探索怎么样？”

商陆一脸不情不愿，嘴角都要耷拉到地上。

扭扭捏捏，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辛稚夏温和一笑，语气轻柔地道：“我们两人分头行动效率更高呀！那这样，一个小时后我们在七组研究厅汇合，到时候再一起行动。你觉得好不好？”

满是蛊惑的意味。

如果球球在这里，一定会高声呼喊：辛姐！你这个渣女又双叒叕哄骗纯情青年！

商陆勉勉强强地挽救表情，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算是答应地点了点头。

辛稚夏眨眨眼，夸奖的话是信手拈来。

“真乖！”

如此敷衍地口头奖励一番。

待他嘴角开始上扬后，干脆自说自话地发布起双方的任务来。

“一共五层楼，我搜3-4楼，你搜1-2楼，汇合后一起去5楼，你觉得怎么样？”

商陆十足乖巧，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好。”

辛稚夏表面上笑得温柔和善，嘴上说的话却是得寸进尺，索性引导起对方的探索方向来。

“你不是好奇马车吗？要不如就先出去看看？等一个小时后，我们可以共享信息。”

面对全无以往风采，如今眼中只有她的某人，利用起来也是毫无愧疚之情。

这次对面的商陆面露犹疑，沉吟片刻，并没有立刻点头回应。

辛稚夏眸光一闪，意味不明地询问出声。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一只手拎着油灯，另一只手缓缓背到身后。

下一秒，匕首从手环中出现，被身后的那只手紧紧握住。

商陆连忙摆手，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道：“不是不愿意，我不知道马车停在哪。”

语气中满是挫败，夹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像是怕被辛夷唾弃一般，头微微垂下，双手摸索着油灯的把手。

辛稚夏一愣，思索片刻后，温和一笑。

“也是。马车或许已经驶离，这也是有可能的事。”

顿了顿，将自己见过的地点告知对方，排除掉相应的地方，帮他划定一些范围。

却自始至终未提过，没必要去寻找马车的事情。

商陆这才踌躇满志地点头，“好！那我先去找找看！”

辛稚夏嘴角上扬，试图与他告别，“那你去吧，我先把七组搜完。”

商陆点头应是，“好，那你小心。”

拎着油灯朝前走去，期间，一步三回头。

最后到拐角处，还抬手挥了挥，显得很是不舍。

回应他的，是辛夷的微笑点头。

直至目送商陆离开视线，辛稚夏才敛起笑容，神情变得冷淡无比。

良久，背后的手默默将匕首收进手环。

-

特殊病院的花园。

夜晚的微风携带着凉意，吹得商陆的病服随风而动。

不若冬日寒风般刺骨，亦是比不上春风送暖。

商陆巧妙地避开侍卫的巡逻，缓缓探索着这片园区。

一刻钟后，他仍是一无所获。

面上却丝毫不显慌乱，反而格外淡定。

月色映照下，显得商陆清冷出尘，神情淡漠。

细看而来，眼神已恢复往日的清明。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马车应是已经驶离。

这条线索唯一的价值就在其数量上。

商陆找到一个角落，将油灯放于地面。

抬手腕确认时间，喃喃自语道：“再等五分钟，我进去应该是碰不到她了。”

凉意袭来，不受控地打了个喷嚏。

优雅仪态尽失。

只好默默收回手，双手环胸，站在避风处静静等待着。

半晌，余光掠过油灯，不由紧盯着把手，任思绪纷飞。

他怎会不知，辛夷是在试图调开他。

不过是装不知道罢了。

这么说也不对。

应该是他要装自己知道，有防备的心思，但愿意去做的模样。

毕竟辛夷一定了解，他即便被爱冲昏头脑，却不可能是真的憨傻。

满心满眼辛夷的是商可爱，不是他。

商陆自认刚才自己的反应是合格的，只是……

辛夷的情绪波动却略显不对劲。

思及此，他回想起研究报告上的内容。

油灯在风中摇曳，商陆眼里的光忽明忽暗。

片刻后，一道嗓音低沉好听的男声响起。

“有点担心……”

后续的只字片语，被微风打散送往远方，在夜空中悄然殆尽。

不知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