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阵营和等级约束，将从现在开始直接消失。

这条系统提示，对不少人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反之，对另一些人来说，这是个极差的坏消息。

比如，正在与晨露激战，战斗即将步入结尾的窦书语。

接收到消息提示的前一秒，她的长鞭环绕在晨露的脖颈处，绞得对方几乎要立即窒息死去。

晨露的反击还算激烈，奈何抵不上规则的限制。

每一道因防守被迫反攻的利刃，打在窦书语的肢体上，便会同样抽回到自己的四肢。

先不说这种战斗有多磨人，窦书语还另有防御道具护身。

全身上下没有一件护身道具，晨露只能做着殊死搏斗，等待朝晖能够立刻赶回来。

窦书语来得突然，进攻猛烈，让她没有空闲发消息。

而正是因为在前不久，晨露分心给朝晖发送消息，才不小心着了窦书语的道。

“窦书语是红方的国王。”

受到规则的处罚，再加上冷静分析，她已知晓对方的身份。

红方的会面邀请提出者，有概率毁约来到这里。

躺在地上的晨露，双手卡在鞭子内部，意图给自己喘息的空间。

然而之前清醒的挣扎，在氧气逐步抽离之后，变成了下意识的抽搐。

晨露恍惚间听见，耳旁回响着自己的呼吸声。

急促又响亮。

“呵…呵呵……”

意识模糊，呼吸困难，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声音。

紧紧拉扯着长鞭的窦书语听不清，只知道身下之人的挣扎力道变轻，呼吸声早已微弱甚至几近消失。

窦书语能看到晨露面色苍白，口唇缓缓从鲜活的红变成暗紫，瞳孔正在逐渐放大之中。

系统提示响起的瞬间，面对面的两人同时给出反馈。

晨露思绪混沌的大脑，被这道声响击得清醒一瞬，却已经无法迅速反应过来。

窦书语心神一乱，眼神变得狠厉。

因规则极尽上风的她，既然已经拥有绝对优势，势必会为了未来考虑周全。

有些道具不必浪费，只需用最少的道具达成目的。

可在得到系统提示后，窦书语只能无奈之下选择速战速决。

省道具一定会出事。

正在此时，晨露眼底希望的火苗顿时亮起。

缺氧的大脑延迟反馈，让她明白反击杀人不必付出代价。

一脚踹向窦书语，趁其不备，挣扎的手竭尽全力取道具。

窦书语微微后撤，双眼眯起，眼底划过一抹凶狠。

心下做好决定，抽出另一把精致的长弯刀，径直捅向晨露的胸口。

“呃……”

晨露只来得及甩出一柄飞剑，毫无防备的肉体便被当场刺穿。

飞剑砸到防身道具上，也没能掀起任何的波澜，只降了对方道具的耐久度。

喷涌的鲜血如注，飞溅到窦书语的脸庞。

窦书语无暇顾及这一点。

紧紧盯着对方，一手拉紧长鞭，一手抽出弯刀再度补上一刀。

防身道具差两点就要告破。

对方如果再来一击，两人就处在完全平等的状态。

此时，道具的效果已经不重要，只需把它当成纯粹的攻击方式。

窦书语握住弯刀刀柄狠狠地搅动。

晨露的嘴角吐出鲜血，缓缓自侧脸流淌下来，双眼充血之下变得通红一片。

长时间缺氧的脸从苍白发绀，脸上白净的地方所剩无几。

但又因红紫色格外妖艳，衬得面部留白之处更显诡异。

窦书语亲眼目睹，对方的挣扎全无。

本就微弱的呼吸，在这一刻终于消失殆尽。

【玩家[晨露]的初始身份卡牌已掉落，初始身份卡牌为[蓝方国度阵营-主教]。是否销毁卡牌即刻录入积分？[是][否]】

直到系统提示音出现，窦书语才松了一口气。

放心地将长鞭和弯刀一并收回，抬手腕查看确认当前时间，

“要尽快离开了。”

窦书语做好决定，向后撤了两步，看向面前晨露的尸体，脸上尽是平静之色。

心中是麻木的，没有特别的喜悦。

眼前的尸体还温热着。

比起血肉迸溅的血腥场面，晨露的死状更为扭曲惨烈。

窦书语眼底划过一抹复杂与怅然。

欲要转身离开前，在犹豫了两秒过后，她索性抬脚用力一掀，将晨露的身体径直翻了个面。

不想看到对方的那张脸。

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让她感到有些许不适。

-

夜晚的冷风吹过，正在埋头赶路的朝晖，却没能感觉到一丝寒意。

“呼呼……”

全程都在跟人追逐的他，别说是感觉到冷，就连身上的热气未能散发完，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大概五分钟前，他终于追到断后的商陆。

打个照面的功夫，就发了消息回去，却迟迟没能收到回复。

商陆倒是个会谈判的。

上来根本没要打的意思，只冷静地询问他道：“你们确定要这样？要知道这并不划算。”

朝晖才不会想着谈判，就一心想拖延这人，等待晨露赶来行动。

不料，他磨磨蹭蹭耗时间，等来的却是奇怪的消息。

【[玩家16号]：窦，回】

在看到信息的一瞬间，朝晖心中的警钟立刻敲响。

作为合作默契的队友，他深谙晨露的行事风格。

如此简短的回复只代表一点。

“晨露出事了。”

“这次就先放过你们。”

朝晖眼神闪烁，留下一句话，便立刻掉头往回赶。

幸好对方跟他的想法不一样，不曾想过要拖住他。

几乎是在转身的那一刻，他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是混战时间。

朝晖深感不妙，服下药丸提速奔跑。

直到往回寻找晨露时，朝晖才发觉跟他保持一定距离的人，竟是在不知何时掉了队。

一路寻觅，终于看到了人。

可那人不是站着的。

朝晖迈出的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只觉浑身冰冷。

“一定是我看错了。”

夜色笼罩之下，朝晖僵硬地眨动双眼，随后抬手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画面始终如一，没有任何想象中的改变。

凉风依旧，带来一丝彻骨的寒意。

朝晖大脑宕机许久，思绪空白一片。

等到似有若无地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那人的旁边，并且毫无防备地蹲下了身。

伸出的手轻颤，停在半空中，迟迟没能落下。

不敢面对现实，却总是要面对。

朝晖的眼眶通红，手轻轻触碰到发丝，随后戳了戳对方的肩膀。

“喂，你干什么呢？土好吃吗？”

语气轻柔，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沉默。

朝晖扯动的唇角尝到了咸味，紧接着本能地抱起眼前的人。

看到熟悉的脸庞，感受到尚留的一丝余温。朝晖终是没忍住，埋在晨露的肩膀处抽噎起来。

“呜…呜……”

比特直播间的一幕，恍然间出现在朝晖的大脑中。

“我觉得，这都是上帝给予我们的附加时间。我也不觉得带着复仇心理，能在死亡空间里活得开心。”

“雨桐不会希望你复仇失败，又白白拉仇恨，把自己也搭进去吧？”

……

后面他不记得自己还说过什么了。

只记得晨露一气之下，掐住自己的胳膊拧得很紧，疼得他苦苦哀嚎求饶。

朝晖身体颤抖着，轻握晨露的手，声嘶力竭地呼喊。

“你快起来掐一下我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曾经像个看客一般，劝人要冷静利己，不要想着一味报仇的人。

如今化身为局中人，大脑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

“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别人死我可以不予理会，可你死了我一定会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