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你先回屋子里，爷爷要跟这位叔叔谈一下生意。”

克尔斯蹲下身子笑眯眯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孙女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的爷爷，那我去做饭。”

说完，她转头看向卡库:

“叔叔要一起吃吗？”

卡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那就麻烦你了。”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心头刚刚升起的危险的感觉也消失不见。

克尔斯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给了卡库一根，卡库也没嫌弃，两个人就开始坐在院子里吞云吐雾。

“我来这里半年了，两个月前，我动手杀了一群海贼，你们就是在那个时候确定我身份的吧？”

“差不多吧，准确来说，世界政府一直知道你们的存在，所有推进城第六层的成员都被制作了生命卡，处理好了那次战争和泰达希尔的事情之后，世界政府就开始着手清理你们了，所以说，你有没有动手，世界政府都会找到你。”

“生命卡？你们竟然还制作了那种东西？”

克尔斯愕然道，随即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我这半年来就没有听说过除了加入黑胡子之外第六层海贼的消息，都被你们暗中处理了吧。”

卡库没有回答，两个人陷入了沉默，香烟一点一点的燃尽，在烧到根部的时候，克尔斯扔下香烟，伸出右脚踩灭，看着火星消失。

“给我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过一下平淡的生活，现在的生活我就很满足，我没有再出海。

推进城这么多年，把我从壮年关到了老年，前些年的时候，我还被拉去做过一些实验，这些，难道还不足以偿还我犯下的错吗？”

“你觉得，能偿还吗？骨雕者·斯尔克。”

老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颤抖了一下，眼神有些黯然:

“我已经很久没有叫这个名字了。

在我们这些不愿意加入蒂奇的家伙离开推进城之后，我已经失去曾经的雄心壮志，我就像个幽灵一样漫无目的的在大海上游荡。

在那个时候，骨雕者斯尔克就已经死了。

游荡了一个月之后，我偶然路过了这座岛，在岛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当时，我坐在岛屿边缘的涯壁上看海——

然而我就遇见了光希子。

她就像是个天使一样，带给了我救赎，如果一道阳光照进了我那黑暗的内心。

得知我没有家，她把我带了回去，他的父母也是很好的人，知道我无家可归，主动请我留在家里帮忙照顾光希子。

活了几十年了，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家庭的温暖。

后来，我主动帮忙做一些木雕，光希子的父母每两周就带着我的木雕去主岛上卖。

这样的生活我很喜欢。

直到两个月前，光希子的父母在回来的时候遇见了海贼。

后来，我找到了那个海贼团，把船长固定在甲板上，刮下他小腿上的肉，一笔一划的认真雕刻。

左小腿，右小腿，左小臂，右小臂……中间他昏迷了之后，我就撒一点盐水。

我本以为能完成一场完美的雕刻，没想到在雕刻他第七根肋骨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疼死了。

以往我每次雕刻完都很畅快，可那次却总是心里堵得慌。

我年轻时作为海贼曾经破坏过无数个别人的家庭，却没想到老了之后别别的海贼害得家破人亡。

呵呵，真是讽刺啊。”

不知不觉间，地上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

克尔斯再度抽出一支，递给卡库，被卡库拒绝了，克尔斯也不在意，再度给自己点上:

“光希子今年才七岁，我不放心她。

我一定要照顾她长大的，这是她父母的遗愿，那对可怜的夫妻，明明只是普通人，明明已经受了重伤，却硬是抗到有其他人过去说完让我照顾他们女儿的话才去世。

他们的嘱托，我可不想辜负啊。

所以，再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不需要太久，只要十年，我今年也才六十多岁，十年之后，光希子也要成年了，到时候，你们让我怎么样都行——

我只想要十年。”

克尔斯的眼里满是恳求，他情真意切的说道。

卡库这时候很纠结，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是如果就这么简单的话，那对得起受害者吗？

“世界政府会照顾她的。”

克尔斯也陷入了沉默，卡库的意思很明显了。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以生命相托，这种信任很沉重，我不想让他掉地上。

我必须死吗？”

“必须死。不然，没办法对那些已死之人以及他们的家属交代。”

“谁知道？世界政府是隐瞒了我们的逃出推进城的信息了吧？

在那些人眼里，我们还在因佩尔顿坐牢。在推进城和这里有什么区别吗？

我不会再做错事情了。

没人知道的。”

卡库顿了一下:

“我们知道。”

……

“必须死？”

“根据我接到的命令来说，必须死。”

“是那位神明的命令吗？”

克尔斯不死心的问道:

“我听说他是个善良的人，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给你的是什么样的命令。”

卡库苦笑了一下:

“杀死那些第六层逃出来的罪犯里实力还不错的人，至于那些实力差一些的，已经有人动手了。”

克尔斯皱着眉头，大脑疯狂转动:

“对了，我记得，冥王雷利以及克洛克达尔都曾用海贼人头换取了自由人的身份吧？

请你帮我争取一个机会。”

……

一张小圆桌上，简简单单四个菜，两大一小三个人认真的干饭，一老一少两人还时不时给对方夹菜，画面很温馨，老人的眼里充斥着幸福和懊悔，还带着一些坚定和恐惧。

“光希子？”

“嗯？”

“爷爷要出一趟远门了。”

“是要去做木雕吗？”

“不是。爷爷年轻时候犯过很大的错误，现在，爷爷要去为自己的错误赎罪了。”

“哦，那，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顺利的话，一个月，不顺利的话，几个月，或者，回不来了。”

“那爷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我就剩下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呵呵，”

克尔斯摸了摸小光希子的头，伸手轻柔的抹去她的眼泪:

“放心吧，爷爷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话说，你不好奇爷爷年轻时犯下了多大的错吗？”

“爸爸妈妈说过，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就好。”

“那如果爷爷犯下了很大的错呢？”

“那爷爷也是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