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看到姐姐不在的时候他真的很慌，他很清楚对于强大的姐姐来说他只是个累赘。

他不想离开姐姐，不想当一个累赘。

洛笙歌扶额，站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想到那里去了。”

她想了想道：“捕鱼靠刀是不行的，我待会儿教你做工具。”

小五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语气却带着浓浓的哭腔，“好。谢谢姐姐。”

洛笙歌捏了捏他的脸，心想明明之前也是个能拿刀砍人的狠人，怎么现在跟个小哭包似的。

不过还有点可爱就是了。

半大幼崽也是幼崽。

末世人类对幼崽总是宽容许多的。

洛笙歌问过殷曼娘，这支逃荒队伍最早应该是从北境宁州城来的，已经走了整整三个月了。

北境历来少田少雨，又逢今年干旱，许多河道已经完全干涸，早期逃难时，活活渴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如今又是溪水又是野菜，想来已经走到南方境地。

想来再过不久，她就能安顿好小五，出发去找汐月族人了。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越往南边走，植被就更加茂密，高山和丘陵一片绿意，遇到的河道也宽阔许多。

难民们喜极而泣，麻木空洞的眸子终于浮现出些许光亮。

至少他们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但僧多粥少，再多野菜也不可能够这支近百人的难民队伍充饥，鱼虾常人又难以捕捉，故而众人仍旧是徘徊在饿死的边缘。

“哗啦啦！”

河面一阵水花四溅，一张用芦苇叶编织而成的渔网被拉了上来，两条两斤多的草鱼在地面不住的扑腾。

小五兴奋：“姐姐，真的抓到鱼了。”

洛笙歌脸上也闪过一丝喜色。

这渔网是她这几天边赶路边好编织的，本以为空隙太大网不到鱼，没想到运气还不错。

当然也可能是越靠近南方，河道里水产丰富，鱼儿也比较多。

殷曼娘凑过来也惊喜：“这么大，一条就够我们吃一顿了，可惜鱼肉容易坏，不然还能带到路上吃。”

洛笙歌用烧火棍将鱼敲晕，用小五的断刀蹲在河边处理鱼鳞和内脏。

等全部处理好后交给殷曼娘：“一条煮汤，一条烤，天气这么热，不吃也容易坏。”

殷曼娘点头：“好的姑娘。”

她麻溜的生火烧水，经过这十多天的相处，三人已经形成了默契。

洛笙歌找吃的，殷曼娘做饭，小五学字和练武，小婴儿……

小婴儿负责活着就行！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羡慕的话都已经说倦了。

在他们生吃野菜，啃树皮的时候，只有洛笙歌三个人还有生火吃熟东西的本事。

“呕……”忽然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佝偻着身子剧烈呕吐起来，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想来是一人独行。

他痛苦的捂着肚子，仿佛胃里有千疮百孔。

“天啊，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什么疫病吧？”

“什么？疫病！！”

众人顿时惊惧散开，饥荒战乱时代疫病并不少见，往往一爆发，就是灭族屠城的惨事。

老头子身边顿时出现一片真空地带。

“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已经染上疫病了，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

四面一片绝望抽泣。

忽然一个男音狠戾道：“都是这死老头子，染上了疫病也不说，想拉着我们一起死。”

“杀了他，杀了他疫病就不会传染了。”

“没错，杀了他。”

众人捡起地上的石头开始砸到老人身上。

老人一边忍受腹痛如刀搅，一边无力的解释，“没，我没有疫病……”

但是他饿了太久了，声音有气无力，很快淹没在被死亡恐惧笼罩的尖锐讨伐声中。

洛笙歌皱了皱眉，握着烧火棍的手紧了紧，但最终还是没有站出去。

忽然她看着老人地上的呕吐物。

冷不丁说了一句：“他没得疫病！”

众人顿时齐刷刷看向洛笙歌，眼中发出的狠光就像黑夜中蓄势待发的饿狼。

洛笙歌脸色冷然，语气平平：“他只是许久没进食，突然吃了许多生野菜导致胃痉挛，引起了剧痛和呕吐反应而已。”

“你们看他吐出来的东西全是野菜，没有别的东西。”

众人一看果然如此，于是放下了手里紧攥的石头。

一个粗壮的大汉见状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忽然他恶狠狠的看向洛笙歌。

“臭娘们你少多管闲事，要是他真有疫病，咱们没两天就会玩儿完。”

“你又不是大夫，凭什么保证他没有疫病。”

“别以为你会点武功我们就怕你，小心我们连你一起砸。”

他身边还有两个与他面容相似的男人，高大威猛，丝毫不像逃荒的难民，反而像是富贵人家的打手。

洛笙歌认得他们。

之前恬不知耻卖了殷曼娘，还躲在树后当缩头乌龟的那群贱男人。

她眸底闪过冷光，“你是自己杀了人，所以想所有人跟你一样手染鲜血才不心虚吧？”

“如今已到南境，相信不久就能找到愿意接纳难民的县府。”

“可县府收人，也不会收杀人犯和吃人的畜生，你想借机把所有人都拖下水，才好浑水摸鱼不是吗？”

几个壮硕男人脸色一黑，破口大骂：“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杀人吃人了。”

洛笙歌：“那给我十斤白面，给你们三把粟米的那个男人呢？”

几个壮硕男人瞳孔顿时一缩。

众人看他们这个表情也连忙在四面寻找，却迟迟没有找到对方的踪迹。

忽然有个干瘦青年颤颤巍巍道：“我……我看到了，那个男人仆从死完，知道自己一个人护不住剩下的白面，就提出用一半的干粮加入我们，让我们护着他，但……”

他小心的看了洛笙歌一眼，说：“但我们没同意。”

“然后我亲眼看到他拿了白面去找庄三，之后就再没看到过他……”

青年跟几个壮硕男人是同一个村的。

逃荒前庄三几兄弟就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恶霸，强抢民女，无恶不作，没想到逃荒后更是狗改不了吃屎，竟还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庄三顿时眉目一狠，拳头一挥就冲向青年：“特么的让你胡说。”

青年瞬间惊恐捂头。

梆的一声，洛笙歌的烧火棍狠狠敲在庄三头上，对方顿时头破血流。

她一把挑开庄三鼓囊囊的衣襟，一包捆扎严实的白面落在地上，袋子和小五负责保管的面粉袋子一模一样。

众人此时看到粮食不喜反惧。

惊的连连后退。

“真……他们真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