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四溢的红和圣洁哀伤的白碰撞在一起，整个天空的黑色都在白与红的光芒下显露出诡异的颜色，断空组成的血月阻隔了大量混杂着雷电的水，天地异象在激烈的摩擦中渐渐失去力量，产生的冲击波直接撞开大片乌云，蓝色的天空和天光显露了一刹那又被滚滚乌云收了回去。

俱静把头盔戴上往后撤退，她已经达到炼虚境级别的强度但是针对上全盛的段思纤她也一点胜算都没有，而且龙就算死了本身能够操控的灵气就完全挤压了魔气的输出空间，只有水铸造的身躯的强度也比她强悍不少。

“这就是神兽，可惜已经死了不然真想切开看看里面的构造。魔气有扭曲灵气成为自己的力量的能力，可以更简单把灵气操控成自己想要的强度。但是消耗的精神力相比于人族妖族要更加巨大，也导致我们更容易失去理智。”俱静心里想到，“这种不需要那么多精神力操控灵气的结构，真想了解一下。”

俱静为了后面的战斗养精蓄锐，而段思纤和龙女的相互攻击依旧没有停止，她龙女举起手中的鱼叉，鱼叉上萦绕着白色的雷电，她的身躯周围的海浪化作一条条巨龙，从四面八方攻向段思纤。

段思纤脚下开始遍布海水，她疾驰向前在高高跃起的一条条水龙之间闪展腾挪，在中间的龙头低头的瞬间一脚踩了上去，猛地一蹬直接把水龙龙头踩碎的时候长刀化为镰刀，镰刀上更充盈的空间之力对上布满白雷的鱼叉宛如砍瓜切菜，一下横扫就把鱼叉的叉头整齐地切断。但龙女也是神兽，她直接一个后跳躲开了段思纤后续的攻击，落地的刹那她单膝跪地缓冲力量，直接用鱼叉的棍子一下插进去海水下面，怨恨随着猛然高涨的巨浪扑向了段思纤。

那从灰色变成到黑色的怨恨直接撞进去段思纤的身体里，段思纤在这一秒内吸收了大量的记忆和怨恨，她的道心和精神海毫无顾忌地直接将这些龙族的怨恨吸收进去身体里，把自己的分神暂时放归回去精神海，而自己的用分神凝聚出来的右小臂也暂时消失。

独臂对段思纤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但这对那些修士来说这就是给自己增加难度。

“不要发呆了，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大河五宗的弟子们也知道一堵高墙根本不可能继续阻挡后续更庞大的海啸，他们继续运用自己的灵气去铸造更结实的高墙，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海啸的话他们都可以做到，可惜这一次海啸来得太突然而且过于庞大，大阳水脉的灵气流移动是万年来第一次出现的，谁都不知道这场海啸会波及多大。

“那些人发明的发生器还有多久才能用啊？”大河五宗的弟子们都有些不耐烦了，但是他们也不希望那些凡人遭受这样的灾难，如果凡人能够自保他们就可以大展拳脚专心对付魔族了。

而且每个州都各有心事，他们不是没有能够铸造出足够防御海啸的东西，但是每个州嘴上说着团结，真要他们出力他们就各有理由。豫州离得太远，他们能够支援的东西不少，但是凡人用不了，而且那么大范围的海啸，那些修士有没有趁机贪走东西的心都不知道。

从修士开始产生竞争，开始争夺机缘，很多东西都很难再毫无顾虑，丝毫不牵扯利益地交付。

在段思纤和龙女对战之前，衮州就已经被滔天巨浪袭击，好在每个岛屿的大妖都十分强大，他们的护岛大阵一直存在由大妖掌控，但是剩余比较弱势的妖族以及部分和妖族亲近的妖兽就需要去到中央大岛避难了。

雷泽凯怒喝一声，咆哮的红雷直接爆发出彪悍的力量将一道道海浪击碎，他感觉自己的灵气在随着一次次攻击下开始变得稀薄，但是他身后就是中央大岛的大型发生器，此时中央大岛的发生器已经张开，加上三大神兽所处的岛屿恰好占据三角中的一角，把中央大岛夹在中间所以神兽的结界也能够多少庇佑一下中央大岛，能够抵挡部分被击碎而剩余的巨浪。

但是防御完整的巨浪还是稍显吃力。施锐也和雷泽凯并肩作战，他的控金技术让水根本打不破施锐的防御，还被减缓，而雷泽凯的红雷攻击力和冲击力极强，雷灵气直接驱逐了水灵气让它们无法保持稳定的水形态变成了离散态的水汽。

就在这时，一声龙吟在远处响起，从天边显露出了一条条水龙。

“这是怎么回事……？”黄龙老祖看见远处的水龙，能够感受到里面的一丝神力以及无与伦比的怨恨，“为何我们的同胞会带着如此庞大的恨意？”

龙族一直在想尽办法连通天地寻找自己的同胞，包括南海那消失的白龙一族。奈何永远得不到回音，结果今天等来的回音居然带着绝望与哀叹，那一条条水龙的眸子流出黑色的怨气，如泪珠一般滴落在海面，当怨气落入灵气流中的时候整个海洋似乎开始沸腾了，一道黑色的巨浪开始咆哮着冲向了衮州的海岸。

雷泽凯深吸一口气，他的通天杖和雷鸣杖一起闪烁着雷光，紫色的电光和红色的电光开始高速闪过，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雷泽凯将蓄满力量的雷鸣杖朝前一指。

第310章 龙之哀歌

电闪，代表电的光辉，那雷鸣就是雷的轰鸣声。雷泽凯的雷鸣杖发出了几乎快要肉眼可见的雷鸣波动，从远处喷涌一下下撞向了漆黑的浪潮抵消浪潮的冲击力，施锐他们也不甘示弱，化为人形强化天地沟通的能力，与人族修士交流获得的阵法起了作用，将那被雷泽凯抵消后的黑色巨浪挡在了外面。

黄龙老祖在自己维持的结界保护衮州所以不能出手，但它依旧能听到自己同胞发出的哭喊，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

“啊，为何你们如此痛苦，为何你们如此憎恨……为何？”黄龙老祖回应着哀叹。

扬州也同样出现了哀鸣的水龙，三湖派的弟子立刻开始行动，虽然没有主控发生器的回应，但是勉强打开主发生器还是可以的但是效果算不上完美，三湖派弟子稳住自己的脚下避免被浪潮卷出去大海。

三位掌门也在张开护着大州的阵法，但是保护范围也是有限的，千机阁的弟子都忍不住说道。

“你们制造的垃圾有个鬼用啊？！”

李若火无视了这些声音，她走向了海边，看着那一条条因为痛苦而上下腾挪的巨龙。

“我们一起吧。”李若火说完，她的空间袋闪烁了一下，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出现了，那个傀儡睁开眼睛，战意在它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闪烁。

“那当然，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不定狂水说，“那些龙的怨恨一定能平息的。”

巫劣虽然在后方，但是他的三蛇忽然有些异动。

巫劣轻轻抚摸着三蛇的脑袋试图安抚他们，但是它们似乎在发出呜呜的悲鸣声，好似在回应远方的哀鸣。

“是龙的怨恨……果然当初的感受是真的。怕不是那些魔族在这里做了手脚，就像当初冀州的凤凰族怨气一样。”巫劣感受到三蛇的悲痛，巫劣与毒林一体以后外部的灵气已经成为一种语言能够被巫劣解读，所以巫劣很清楚三蛇感受到的灵气流中夹杂着一丝龙的怨恨。

三蛇作为龙的下位物种，加之它们身上也有龙血，自然也能理解那些死去的龙的哀伤。

一切的答案，在段思纤的脑海里闪烁了一秒，就是这一秒让段思纤立马了解了这些龙族的情况。

那位龙女，是曾经镇守南海的白龙，数万年前白龙就在这里诞生并繁衍生息。她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和族人深居于海底之下，她很多时候在沉睡，偶尔在晴天的时候出来嬉戏，它们一直都在镇压着海洋里暴躁的灵气流，让海洋既有疯狂的巨浪亦有平和的波光。

那遥远的陆地上，人族还在最初的分裂成五十族阶段，他们保留着祈求原初神明的传统，只是自从有人说见过龙以后，他们也开始对着天空祈祷海中的龙能够庇佑船只，希望今年可以风调雨顺，再少一些牺牲，他们希望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平安归来。

那出现在记忆里的少年是以打渔为生的家庭出身的，他看见村民们日日为那远航的孩子或伴侣而担忧，当船只回来带去丰收又带来死亡的信息的时候，那些村民发出的哀叹也被他听到了。

“我愿意去找龙！”少年举起了自己的鱼枪说道，“请让我去找那位仁慈的龙吧。”

大家忍不住反对，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年想着独自出海寻找龙族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奈何他居然想着偷偷出海，最后大家都拗不过他，就连父母也阻止不了他，最后全村人合力制造了一艘质量最好的，可以单人操作的渔船。

出发前的那一刻万里无云，村民们摆着手送别这位勇敢的少年的离去。

这艘小船身份牢固，放在渔村那是最好的东西，可是来到了海上，它就毫无意义，如落叶掉在了浪花翻涌的大湖里，船儿只能上下颠簸，在电闪雷鸣中摇摇欲坠。

然而少年死死控制着船舵，他的勇气和力量让他把握住方向盘，船儿在海浪中被抛弃又落下，但是他依旧不放手。

就在少年快要脱力松手前的最后一刻，天光终于破开了乌云，他看见碧蓝的海面上出现了一道反射着银光的身影。

那就是龙，那条龙看起来十分纤细，年龄在龙里肯定算不上大，那龙在水中忽然高高跃起，如一道苍白的玉桥。嬉戏的年幼龙族引起的波浪让少年差点站不住，船摇晃不已。

就在这时，船又停了下来，少年紧张地看着船下，结果就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少女。

那少女托着下巴抬头看他，她有着华丽的鹿角，洁白的龙鳞如钿花一样装饰在她的精致的眉心和眼下，她身穿华丽的裙装，上好的水纱将她美好的身躯包裹，纯白色的长发沾着海水，在金色的天光下如珍珠一样闪闪发光。

“你是谁？”龙女问道，“一个小屁孩居然胆敢自己一人闯入龙潭，真不知道你是猖狂还是自信。”

“龙姑娘，我是从荆州的渔村来的，我们整个村子都以打渔为生。可是村子里的人有很多亲人死在了汹涌的大浪下，我们祈求龙能够庇佑我们。”少年虽然被龙女惊艳到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而是立马跪下磕头。

“千里迢迢独闯风暴，就为了传递你们的祈求……”龙女看着虔诚的少年，内心的柔软被触碰到了。

至少她不希望这么信任自己的人族受到伤害，何况龙本身就爱着人族，现在人族的孩子居然从如此危险的海域中穿破巨浪来到自己面前，让祈愿来到了龙女的面前。

“好啊，我会帮你们的。而且我愿意和你们做朋友。”龙女说完高高跃起，她的下身保持着龙的姿态，让她入水的时候那流畅的线条显得如此华美又非人，显露出野性的美，“安心等着我的回答吧。”

少年看着渐渐平静的海面，感觉好似在做梦，紧接着就被一道道温柔的浪花推回去，他甚至不用掌舵就可以回到自己的渔村。

众人看见少年居然平安回来，还带来了与龙女做了约定的好消息，村子里立马就展开了前所未有的盛大宴会，庆祝龙族对人族的请求的回应，以及歌颂这位勇敢的少年。

于是南海白龙一族在南海的活动开始频繁了一些，它们会护送渔船开向遥远的海洋，会追逐海鸥和鱼群，会跟随越来越大的渔船游向远方，陪伴着他们最喜爱的可爱的人族朋友一起探索未知的海域。

龙女与少年的故事被一代代传唱，少年因为庇佑荆州的渔村使得荆州有了足够的根基去建设为未来的知识之州，功德开始降临在少年身上。

少年成为了荆州的圣人，他和当时的水族的双子圣人同时飞升，与此同时也带着龙女一起到了神界。

古老神明的登神台此刻还未消失，古老神明彼此都表达着善意，当初的神王与五彩神女也是后来到达的，但也是最早一批的有着天道意志的后世神明。

他们比古老神明更强的一点，受到世界的天道的庇佑。

直到某天，更多后世神明是突破人族的桎梏成功飞升的修真者，这些对古老神明来说还是孩子的存在似乎不那么友善了，他们眼睛的底色出现了杀戮，他们成神的路上踩着一具具尸体，但是他们的身上也有功德的光辉。

在这种矛盾下，古老神明还是接纳了这些从弱肉强食的世界中诞生的年幼神明。

那里也有很多的龙，龙女很开心。少年拿着的鱼叉和渔网也变成了神器，成为了荆州的守护神之一——护海渡洋尊者。他们也一样欢迎这些强大的后辈来到神界一起控制狂暴的灵气，为生存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大地的生灵留下希望。

然而看似美好的神界，正在因为急剧增加的后世神明与功德的所属权而渐渐崩坏。

从五彩神女被逼跳诛仙台开始，整个神界的倾向忽然开始倾斜向人性。

到功德能够带来实际的力量之时，便是善良的古老神明成为旋涡中心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