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扉间为宇智波光出谋划策之后，宇智波光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直缠在扉间身边碎碎念个不停。

而以宇智波的跳跃思路，扉间在这段时间可谓分外煎熬，总是会遇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情况下，只能不停地用【原来如此】、【那之后呢】、【是这样啊】穿插答复，并且时不时复述几句来表达自己有很认真地在听。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晚间扎营，扉间这才找到机会反问了宇智波光一句，“说起来，你为什么会讨厌宇智波？明明你说的每一件事都离不开宇智波，眉眼也都含着喜悦。”

宇智波光一愣，“喜悦？你说我？”

扉间看了一眼距离他们足有三米远且满面麻木地开始扎营的族人，“托你的福，这一整天难道我身边还有别的人吗？”

宇智波光却在得到回答后呆呆地站在原地，双眼放空，声音近乎呢喃，“喜悦？太狡猾了吧？怎么能这么狡猾呢？”

啪嗒，啪嗒。

千手桃山看着落泪不已的宇智波光，戒备的的同时也用眼神向自家那很能哄宇智波的小孩儿发出一个问号。

接收到信号的扉间满面麻木——鬼知道他哪句话触动了这个宇智波的敏感神经。

好在，宇智波光很快就抬手抹去眼泪，平复了情绪，却也没了继续缠着扉间说话的兴致，找了一处不碍事的角落抱膝蹲下，陷入了自闭，直到千手们做好晚饭才又靠过来，默默吃完东西之后自以为 隐蔽地蹭到扉间身边，开口——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可能并不是讨厌宇智波，而是讨厌宇智波的一些行事方式。”

扉间短暂地僵硬了片刻，“……原来如此，我能知道更多吗？”

宇智波光抱着膝盖 ，神色显得有些呆滞，好一会儿之后才慢吞吞地开口，“我……其实是被宗族舍弃的人。”

这下，其他千手也坐不住了，默默凑近了些距离，去听两人的谈话。

扉间则是对宇智波光的话感到格外不可思议，有些惊诧地反问，“虽然我不是宇智波，但我也知道一个拥有万花筒的宇智波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你做了什么才会被舍弃？”

宇智波光依旧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火堆，那火光将她本漆黑的瞳眸映衬出一片赤红，只听少女发出一声轻笑，“因为……我不愿意战斗。

我啊，并不是你们认知中的那种天才，我的万花筒只是我想要为自己寻求一个答案，再为自己寻一个终结才获得的，和那些在战斗中开眼，背负伤痛或喜悦继续行进的天才宇智波根本不一样。”

扉间顿了顿，“是这样啊。”

好在，宇智波光本就没指望扉间能说出什么，在他应声之后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宇智波对外的形象大概在忍界也是统一的——强大，疯狂，团结一致，但这些也就只是外人看到的，但对于真的宇智波来说，平凡庸碌是罪，卓越突出也是罪……

生活在集体的时候，个人的声音会变得很小很小，小到连你自己也会觉得那是错觉，就这样被周围的人裹挟着前进，不知所谓地度过自己的一生。

但可笑的是，当你有机会、有能力逃出盲从，那些你曾经的伙伴就会排挤你，攻击你，想要将你拉入深渊，并且绝不给你离去的机会——这才是我讨厌宇智波的原因，但今天深想一下，我讨厌的或许并不单纯是宇智波，而是这种完全容不得其他声音的行为模式……所以我其实是想毁灭忍界？”

看着宇智波光面上那不似作伪的迷惑，扉间顿时汗毛倒竖——这话题到底是怎么拐去毁灭忍界的？！这话题必须终结了！

“所以，宇智波凌也想这么做是吗？”

闻言，表情纠结的宇智波光明显地一愣，下意识地摇起头，“不，师父没那么想过来着——虽然不太明白师父那个一提到战斗就完全变成癫公的神经是因为什么契机才想要追寻和平，但师父并没有想要毁灭忍界，倒不如说，他还挺热爱这个世界的？毕竟他莫名就很讨小动物们喜欢，野营时也很注重不要破坏周边环境的生态……”

【很好，话题跳过去了。】扉间微微松了一口气，“那他到底是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和平？他和你提过吗？”

“嗯，这个师父和我说过，”宇智波光微微颔首，“师父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对是错，但他知道如果一个人被强迫去做什么的话，哪怕有天分也会不开心、不幸福，所以他至少想让未来宇智波的后辈们，拥有一个选择自己人生的机会。

但那种奢侈的事情对于这种战纷飞的时代显然太过奢侈，所以为了实现这件事，必须要要迎来和平时期才行——嗯，师父是这么忽悠我的。”

听到最后一句，围观到现在的千手茗终于憋不住了，“你还知道他是忽悠你啊？”

“嗯，知道，师父从来不掩饰这个——”宇智波光扬起嘴角，“他还和我说过，如果我在他活着的时候对宗族不利，他会亲自砍下我的头呢！”

“这没什么好高兴的吧？”千手白墨抽抽嘴角，“忽悠就算了，这又叛族又砍头的……你们真是师徒吗？”

“真的啊，每次我说我要叛族的时候，师父都会很认真地听我要怎么做，然后指出里面不合理的地方，再告诉我想要达到这样的目标该做什么，最后帮我设计训练计划，找人教我我该学的知识……”

宇智波光掰着手指头，面上笑意愈发轻快，“说真的，师父真的是个超级怪的人，那么多人因为我的瞳术畏我如虎的时候，只有他能笑着说出——如果自己栽在我手上，那就说明自己还是有所不足，命本该绝这种话。

然后就强行把我带走，让我当了他的徒弟，明明说着打算将我利用到死，却也总是毫无怨言地帮我收拾各种我和宗族冲突留下的烂摊子，还给了我第二个能被称为家的地方……

所以即便师父是个会为了达成自己目的，会不分场合破坏气氛的大笨蛋，我也还是想要彻底得到师父，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不该和那种糟糕的宗族一样烂在这个时代里。”

“……”

“喂！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你倒是给点反应啊？一脸便秘地看着我做什么啊！很过分诶！”

扉间就谈了一口气，语气幽幽，“虽然不知道你最初的目的，但你大概已经彻底成为宇智波了——如果我没推测错误，宇智波族内现在找你麻烦的人应该少之又少，而且他们在你明目张胆宣扬叛族的时候都只会一笑而过。”

宇智波光一愣，而后眼中顿时浮起一片猩红，面上浮现些许怒意，咬牙切齿地开口，“这个臭师傅……哼！我才不会留下！臭师傅等着算盘落空吧！”

【师父和师傅吗……看样子里面还有故事可以挖。】扉间淡定地看着宇智波光一边折断树枝丢入火堆，一边小声地咒骂着凌，心中一片平静，【宇智波凌把他徒弟换过来的目的，除了她可以沟通，本身的实力也足够保命以外，应该还想混淆我对宇智波的一些负面印象吧？

这种潜移默化并且日积月累源源不断的微小改变很难被注意，但一旦习惯，就会刻在人的潜意识里，和洗脑也没什么两样——真是难缠又狡猾的家伙，大哥到底为什么一定要选他当合作对象呢？算了，大哥指望不上，我还是自己注意吧……】

而此时发生的一切，都被保持沉默至今的千手桃山看在眼中，他先是收回看向宇智波光的视线，再扫过明显因接收信息过多处于混乱的千手茗与千手白墨，最后定格在陷入思索的扉间身上，轻声叹了一口气。

有一点，同宇智波作战多年的他最是清楚不过——当你注意到宇智波，并且开始思考有关宇智波的事情，那就说明你已经做好了接纳宇智波的准备……而一旦接纳了宇智波，再想把人舍弃就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所以宗族在教导孩子们的时候才总会用【他们可是宇智波啊】来搪塞所有宇智波相关的问题。

想到这里，千手桃山不由再叹一声，【一个两个的，都是孽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