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走出大殿，目光从众人脸上扫过。

最终，他下达了痛心的旨意，“礼部按律准备国葬，皇后棺椁停满七日后，下葬！”

他的嘴唇微颤，下这道旨意时，心都在滴血。

大明皇后没了，他朱棣的徐妙云走了，再也见不到。

蓦然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性格强硬的少女。

正站在不远处冲他挥手，喊着燕王。

朱棣缓缓抬起手，想要抓住那道身影，可却抓了个空。

他呢喃着，“妙云，妙…”

说着，他的身体向后倒去。

多日的忧心思念，让这位身体健壮的马上皇帝晕了过去。

众人瞬间乱做一团，急忙呼唤御医。

突然，不知哪位大臣说了句，“辽王殿下怎么没流泪，还有汉王！”

这话刚好被二人听到，朱高爔冲着大臣的方向看去，沉声道:“哭没用，把那些害母后的人找出来，送下去陪葬，才是真正该做的事。”

他声音冷冽，一旁的朱高煦也是怒气冲冲，“没错，找出这些人，将他们杀绝这样母后在天之灵，才能安息！”

……

皇帝寝宫中，直到第二天中午，朱棣才从龙床上醒来。

他睁开眼，几个儿子都守在身边。

“父皇…”

听到呼唤，朱棣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撑起身子，靠在床边，神色凌厉，“到底是谁给妙云下的毒，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楚。”

“朕一定会用最凄惨的方式，将幕后主使折磨至死！”

朱棣语气冷冽，他恨极了下毒的人。

“高爔，你去当纪纲的副指挥使，提领锦衣卫。”

一旁的朱高炽面色犯难，他小声道：“父皇，安南一战，四弟坑杀降军，本就惹得朝堂百官弹劾不断。”

“倘若再执掌锦衣卫，我怕…”

锦衣卫纠察百官，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听起来权势滔天。

但跟百官利益冲突，历来掌管锦衣卫的人下场都不好。

百官会想尽办法，置其于死地。

并且，朱高爔由于安南一事，成了百官重点弹劾的对象。

现在外界都说，辽王是独夫，孤王，是狼子野心，不能与其共事之辈。

由他统领锦衣卫，可想而知，百官绝对会绞尽脑汁的对付他。

“高爔，你怕吗？”朱棣没理太子，反倒询问小儿子。

一心求死回家的朱高爔，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只有在锦衣卫，他才有更多机会求死，甚至都不用他想，百官们每天都会想着要他死。

“父皇，儿子不怕！”

“好！”

朱棣点头，随后看向太子，“我就是要让百官惧怕。”

“让高爔这个孤王来掌管锦衣卫，查出毒害妙云的人。”

“无论查到谁，牵连多少人，全部杀绝，就像高爔坑杀降军那般！”

朱棣发狠，他了解过，曼陀沙华毒，是毒性缓慢的毒药，非一日可置人于死地。

皇后毒害身亡，这么多天，试毒太监，御医怎么可能，没一个人发现。

一个厨子根本不可能操纵这些事。

背后一定有更多人帮忙。

“高爔，去查吧，放开手查，无论牵扯谁，不需要旨意，直接查便是。”

朱棣给了莫大的权利。

“儿子听命！”

说完，朱高爔走出殿外，纪纲早早候在这里，他知道皇帝醒来。

第一件事，一定是查皇后中毒案。

“王爷，先审犯人还是？”

朱高爔双手负于身后，目光远眺，看向太医院的方向，眼神闪烁。

“不着急，先领人去太医院看看母后的药册。”

药册，是专门记载皇室成员，乃至朝堂大臣的病例。

哪日生的病，生的什么病，是哪位御医看诊，用的何种药，全都会记录在册，方便问责。

这玩意就相当于是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导致某个御医全家抄斩。

大批锦衣卫涌入太医院，瞬间引起骚乱。

三日前，皇后病危，朱棣大怒下旨杀了不少御医。

如今，一有点风吹草动，这些人都吓得六神无主。

见锦衣卫进来，这些人竟直接跪在地上，大呼冤枉。

只有几个年长，见过世面的御医还算镇定，赶忙过来行礼。

“辽王殿下千安！”

朱高爔摆了摆手，直奔主题，“皇后的药册在哪，赶紧找来，本王要看！”

“这…”御医有些为难，按律只有帝后才能随意查看他人药册。

朱高爔这种亲王，根本没权利查看任何人的药册，更别提皇后的。

见几人迟迟不去寻找，一旁的纪纲沉声道：“陛下刚刚的旨意，令辽王殿下撤查皇后中毒案，无需旨意，任何人都得听候差遣。”

“几位还不快去找药册，是想进锦衣卫诏狱吗？！”

几人闻言，立马去取皇后的药册。

片刻后，胡须花白的太医院院史，拿着皇后的药册走来。

朱高爔接过，缓缓打开。

“永乐元年，二月，偶感风寒……”

他一篇篇翻过，直接找到永乐三年的记载。

根据从大哥那听到的消息，老道士说过，曼陀沙华毒，毒发时间大概是半年。

估算一下时间，下毒的人应该是从永乐三年开始的。

永乐三年，春，岁宴过后，娘娘肚子不适。

看诊御医，李治平。

药材……

永乐三年，春月……

永乐三年，二月……

朱高爔不停翻看，皇后的身体状况一向不错，并未生活重症。

但从永乐三年开始，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左右，便有御医替皇后问诊。

从这点能看出，皇后的确可能是从永乐三年才被人下毒。

但是…老道士说过，曼陀沙华毒药无色无味，毒发前根本不可能有症状。

这一点，似乎又与药册上记载的频繁问诊不符。

突然，他翻动的手猛的顿住，瞳孔也急速收缩。

伸手抚摸着破碎的纸页，那是被人撕裂过的痕迹。

有人动过手脚！

“你们过来看看，为何会这样？！”朱高爔唤来几位年长的太医史，让他们上前。

几人走近一看，瞬间跪倒在地，恐惧涌上心头。

“殿下饶命，我，我等…不知啊！”

朱高爔冷笑两声，“好啊，好，既然几位不知，那就去锦衣卫的诏狱慢慢想。”

“那里或许，能帮你们更容易想起点什么。”

随着朱高爔一挥手，锦衣卫便上前，押起几人送往诏狱。

无视耳边的哀嚎与求饶声。

朱高爔转身离去，纪纲紧随其后。

“王爷，我们现在去哪？”

“去御膳房，查看刺杀我的厨子名册！”

审讯之前，朱高爔想弄清楚厨子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