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朝着松鹤院的方向慢慢走着，陈氏伸手轻轻捏了捏沈云湘的手。

“母亲，我晓得。”

陈氏也不说话，有些事，俩人心知肚明就好。

周氏这是看上了她？

不管周氏是有意还是客套，沈家都不可能同萧家联姻，先不说沈丰饶的意见，但就沈云湘自个也不愿，萧家倒向成王，便是她的敌人。

陈老太太的松鹤院相比前厅，清静不少。

陈氏领着一双儿女进去，竟意外发现陈老太太下了床。

“阿岚来啦，”陈老太太瞧着陈氏同沈云湘一道来了，很是高兴，叫了俩人陪着坐下说话，“姩姩今日穿得俊，外祖母看着心下高兴。”

“母亲，”陈氏红了眼，老太太一直缠绵病榻，今日竟是能离开床了，“柱哥儿也来了，母亲看看他么？”

双喜立刻抱了孩子过来，陈氏接过，将他抱给陈老太太。

“好啊好啊，是个哥儿。”老太太浑浊的眼里流出了泪，伺候老太太的崔嬷嬷赶紧上前替老太太擦眼泪。

沈云湘心下发酸，又觉得外祖母已经大好，心下又喜，两种情绪交织下，神色复杂，索性也不再看老太太同母亲，只想着今日要做的事，她要探探陈文清的口风，和见见陶缙。

“母亲，今日是大郎成亲的日子，母亲可见过大郎了？”

“昨日文清同文骏一道来看过了，”陈老太太看着陈氏怀里的宏佑，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大郎说了个好亲事。”

“是哩，那严家姑娘是个性子好相处的。”

“那就好啊，”陈老太太先是高兴，高兴之后又问道：“文清的亲事呢？”

听到说起这事，一旁想着自个心事的沈云湘也忍不住竖着耳朵听着。

“母亲，文清眼下就要准备科考了，哪有心思说亲哩？”

沈云湘点点头暗忖，可不是吗，只是，等文清考上了，恐怕她要说的话也说不了了。

“科考重要，可是亲事也重要，只是我老了，怕是见不着文清成亲了。”

“母亲说哪里话！”

沈云湘却知道，陈老太太这话不假，外祖母是等不到陈文清的成亲的。

想到这，沈云湘心下更是情绪翻涌，索性离了房，在院子里，盯着院里的那棵春意盎然的老槐树。

水碧眼尖，瞧着拐角出现的一道身影出现，朝着那人福了福礼，自个退下了。

陈文清一踏入松鹤院，就看见了一道熟悉身影。那人穿着一件少见的绯红石榴裙，裙摆坠地，再往上就是修长的腰身，和系在腰间的丝绦，同云烟色的裙摆交相辉映，上件是绯红七重锦绣罗纱衣，露出纤细的仿佛轻轻一碰便会折断脖颈，陈文皱了皱眉，这是又瘦了么？

还没等他说话，那人突然回头，原本有些清冷的神色，突然平添了一抹生动，眉眼俱是弯起，眼底仿佛有破碎的星光，那人轻轻朝他笑，杏眼，柳眉，红唇，雪肤，之后他便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表哥？表哥！”

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和那人一张一合的唇，陈文清心下一惊，连忙退开一步。

“表哥？”

陈文清轻咳了一声，“何事？”

声音清冷却裹挟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克制。

沈云湘心念微动，觉着自个的耳朵都有些发烫。

“表哥是来见祖母的么？”

陈文清点点头，心思也渐渐平息下来。

“祖母在同母亲说话，表哥要进去么？”

眼见陈文清犹豫，沈云湘一笑，“表哥要不陪我等会儿？”

望着那如同星河熠熠的眼，陈文清本能应了声。

“好”

说是陪沈云湘等，其实俩人也没说话，只在院子一角的回廊亭坐下，相互沉默着。

自上次一别，已有数月，这期间俩人也不是没有书信往来。

陈氏添了儿子，陈文清自然是从家中兄长的家信中得知，也托人给陈氏送了贺礼，信是沈云湘看的，回信也是沈云湘回的，只是俩人都只是说了些家中之事，半点没提上次见面的那件事。

俩人这样坐着，陈文清倒是想起了上次的事，她说，她不是更喜欢大表哥。

陈文清心思又有些不受控地想，这话是不是说，她更喜欢他？

只是，陈文清叹了口气，这话其实还有一种解释，她同文宥一样，对他和大哥，是一样的喜欢。

沈云湘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虽说她来，是来探探陈文清的口风的。

可是眼下，俩人这样对坐着，沈云湘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她想问的事，想说的话，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开口。

兀地，俩人同时开口。

“表哥。”

“你…”

错愣地发现俩人竟是同时开口，沈云湘一愣，继而笑了出来。见沈云湘笑了，陈文清也勾了唇，看着沈云湘笑得温和起来的眉眼轮廓。

等俩人笑完，方才静的有些诡异的气氛也有些被冲淡了。

最后还是沈云湘笑着说：“表哥你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