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看了看肉，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做一个莲白炒回锅肉，一道宫保鸡丁就算齐活。完了再烧个连锅汤，咱们就吃饭。”

陈芳端着一个畚箕走进院来，里面放着一颗白菜、一把粉条，对胖子说：“主人家说了，今儿来的人有点多，再加一个猪肉炖粉条子。就给这些东西，也不给肉，真抠！”

三姐就是这牙尖嘴利的性子。

胖子满不在乎：“我把肉切小一点不就完了。”

另一个女人也帮着说：“这家主人还算是大方的了，好歹没派人守着咱们。你忘了上回那家，掉在地上的菜花都要捡起来扔回锅里。”

“你说那葛朗台啊，我怎么能忘了呢，弟妹！”

于莉让陈芳这一声“弟妹”又给臊了个红脸，低着头、抿着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儿。

陈燕拧了一把陈芳：“还不快去干活！”

陈芳躲到胖子的身后：“你看她呀，跟黄世仁他媳妇似的！”

胖子拿勺子打了片肉让陈芳吃了，她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下东西离开。

陈芳走了，陈燕都还气呼呼的：“你就惯着她吧！她说我是黄世仁他媳妇你没听见啊？”

胖子被逗得直笑：“不能够！我二姐集美貌智慧善良温柔于一身，搁过去那都是当娘娘的命！”

于莉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可惜了。”

陈燕不解：“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是亲姐弟，近亲不能结婚，嘻！”

于莉说完就跑，陈燕咬着后槽牙在后面追。

胖子去拦都没拦住：“你让开，我今天不撕了她的嘴，再不活着！”

他们这个临时的小团队，是从小年那天晚上开始给人家做席的。

几天下来，于莉也不像刚来时候那么拘谨了。再加上和陈燕又是闺蜜，两个人打打闹闹也没个顾忌，经常拿互相开玩笑。

胖子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二姐也不木讷，她只是、只是额该怎么形容呢？

社恐，所以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放得开？

胖子的手艺真没的说。

哪怕是那家葛朗台也没从大师傅的手艺上挑出毛病来。今儿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做完今天团队就暂时解散，明天各回各家，阖家团聚。

赵老二的档次不够。联系的也都是这些和另一个世界农村大席一样的人家。

真正像娄家那样的大户人家，一个也没有。

不过这年头，能像今天这样坐席的，就已经是富裕人家了。

李副厂长倒是早早就和胖子定了下来，正月初二那天，去他岳父家里来一场高端局。不白帮忙，10个大元。

晚上等主人家结了账，胖子把大家叫到一块儿：“这些天咱们拢共收入四十五块9毛7分。赵老二你拿20，剩下的26块钱我们一家拿7块钱，不够的我来补上。”

赵老二当即一蹦三尺高：“不行不行不行……哪有这样的？你是主厨，结果拿的最少，这像话吗？”

胖子还要再劝，赵老二就已经把刀架自己脖子上了：“你别逼我！”

“好好好，我不逼你，你快点把刀放下来，这把刀不知道用多久了，划破个口子都有可能感染破伤风。”

赵老二一听，立马把刀给丢到了一旁，逗得三个女的笑作一团。

胖子说：“活是你揽的，前前后后光好话就给人陪了一箩筐，你拿大头也是应该的。那这样，我拿10块，姐姐们一人8块，剩下的12块全都归你。”

见大家再无异议，便这样把钱分了。

陈燕和陈芳虽然每人只分了8块钱，可给胖子的感觉就跟在另一个世界中彩票了一样。

陈芳问陈燕：“这么多钱该咋花呀？”

陈燕也很激动：“8块钱，都可以上全聚德吃一只烤鸭了！那可是全聚德呀！”

“……”

最震撼的当属于莉了。

这是她头一回知道，原来当炊事员可以这么挣钱！

她自认为都没出上多少力，就帮着洗洗菜、去去皮、给胖子打个下手啥的，结果几天下来竟然就分了8块钱。

于莉去年给人家送煤，一车煤1000斤，才给5毛钱。还得给抬到家里面码整齐了，她们两个人送，算下来100斤才合1毛钱。

一开始，她的目的和陈芳一样，只想把自己给嫁出去。只要那个人不是特别讨厌，这辈子就认命了。

遇见胖子以后，于莉渐渐开始享受上了这种有人关心、有人在乎；生活艰难的时候有人给送排骨、不得不看家人脸色的时候又有人拉着她挣钱的感觉。

生病了有人知，寂寞了有人陪，难过的时候有人哄……

然后于莉就彻底投降了。

回到家，于莉犹豫再三，掏出来7块钱递给了父母说：“这是我这几天挣得。”

她妹妹于海棠第一个不信：“几天就挣7块钱？这钱是你变出来的呀！”

她父母也问：“这钱从哪来的？”

于莉小声地解释：“是陈康，他带着我在外面给人家做席，挣得。”

陈康，就是陈燕的弟弟，那胖子？

于莉和他相亲，家里人自然是知道的。

陈燕家是个啥情况他们也都很清楚，但是于莉的父母却无所谓；他们只想尽快把于莉给嫁出去，好给家里省出一张嘴。

他们也听说了胖子是炊事员，尽管还在学徒，那也很不错了。

可是，没想到他还能在外头给人家做席面呢？他才多大啊……

于家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于海棠一把抓起那7块钱：“姐，这么好的对象你可得抓紧了，初三就把日子给定下来吧。”

那么，凉薄。

※※※※※※

过年当然要一家团圆了。

胖子也住回了家里。顺便制止了周海芹“打劫”他两个姐姐的行为，气的周海芹杵了他好几指头：“你就惯着她们吧！回头揭不开锅的时候全家都喝西北风去。”

胖子拉着她的胳膊轻轻地摇：“妈~就凭我的本事，还能让咱家去喝西北风？”

周海芹既觉得欣慰、又有些“儿大不由娘”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