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就装好了，第一个电话，少凯拨通了在香港的伍少杰的大哥大。

少凯按了免提键，明叔和明婶紧张地盯着电话，听到了“嘟嘟嘟”几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了“喂，你好。”一口纯正的白话。

“兄，家里装电话了。”少凯听到是伍少杰的声音，他大声地对少杰说。

“什么？家里装电话了？”少杰一听是少凯的声音，他也转换成潮州话应着。

“少杰，少杰。”明婶听到儿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她开心得语无伦次。

“妈，妈妈，是我，是少杰。”听到久违了的妈妈的声音，少杰哽咽了。

“少杰，是妈妈，是妈妈。”明婶听到少杰哽咽的声音，她抽咽着喊着少杰的名字。

听到妈妈喊自己的声音，少杰破防了。

他抱着电话，蹲在旺角街头“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孩子，孩子，别哭，妈妈好着呢。”听到儿子呜呜呜的哭声，明婶已经肝肠寸断。

明叔听到少杰的声音，一边抹泪，一边呵呵呵地傻笑着。

光叔，光婶，伍灵，少凯也都偷偷地抹着眼泪。

一家人都轮流着跟少杰聊了会天，也知道了少杰在香港的近况。

明婶的脸上，飞起了两片红云。

第一个电话，就打了将近两个小时。

第二个电话，少凯打给了伍帆。

当伍帆听到两年前申请的电话今天才装进家的时候，他也懵了。

那次去申请，邮局说尽快安排。

听到是尽快，他也安心地回了深圳。

到深圳后，发生了很多事，加上公司的，厂里的，后来蔡丽丽的身体的事，他忙得把曾经去邮局帮明叔申请安装电话的事给忘记了。

没想到邮局的一句尽快，竟然是两年后的今天。

听到少凯说已经打电话给了少杰，少杰也已经知道家里安装了电话，以后随时都可以跟父母联系，伍帆的心愿也总算达成了。

明婶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那天父亲到书斋帮明婶号脉后回家就说；明婶的身子，不知道能否等到明年少杰从香港回来。

伍帆就一直想找个机会过来探访明婶，年关将至，沈大奎夫妻今年又在伍帆家过年，家里的事也多，他就想等到春节的时候，再过来给明叔和明婶拜年。

伍帆知道，一直都勤俭的老人，每个月付起电话费，估计会像割肉般的疼痛。

于是他申请的时候，帮明叔家留的账单地址，就是自己父母家。

怪不得这两年，从没听过父母提起帮明叔交电话费的事。

原来是申请了两年的电话，现在才来安装。

放下电话，少凯对伯父说“帆哥都忘了给你们申请电话的事了。他说前两年去帮父母申请的时候就帮你们申请了，真没想到两年后，邮局才帮你们安装到家。”

“邮局办事能力也太差了，一个电话，竟然安装了两年。”光叔听到儿子说伍帆早在两年前就去邮局申请了的，他对邮局的工作效率表示出很不屑。

“应该是我们村没线，这个不能怪人家邮局。”少凯在深圳多年，见多识广。

“那也有可能。”听到儿子说可能是村里没线，光叔想了想，一村还真没没听说过谁家安装了电话的。

伍卫南在午饭前就回家了，他的新皮鞋的两个鞋跟，多了两张铁片。

当他推着自行车走进巷子，伍绍富和李静在家里，就听到了从巷头传来的“滴滴哒哒”的脚步声。

“听，肯定是我爸回来了。”伍绍富听到了脚步声，对正打算摆饭桌的李静说。

“听声音肯定是，你看好好的一双新皮鞋，他非得去钉块铁片。”李静一边往饭桌上摆箸子，一边说。

“我爸好显摆，以后不要给他买新东西，免得那天闹笑话。”伍绍富想到伍亿鸿被人家起的花名，他真的恨不得把伍卫南的新鞋没收掉。

“我知道了，他那天非得也被人家起个花名不可。”今年暑假的时候，伍亿鸿穿着他那钉着铁片的高帮皮鞋穿街过巷的时候，李静跟全嫂也是在背后偷偷地笑得站不住脚。

李静刚说完，就听到了门口支自行车车架的声音。

紧跟着“滴滴哒哒”的声音，也进入了家里。

“爸，回来正是时候，可以吃饭了。”李静对着满面笑容的公公说。

“好，我洗个手后来吃。”伍卫南笑眯眯地看着李静，一边拿起来水缸旁的水勺，朝水缸里舀水。

“爷爷，你刚进巷子，我们就听到你的脚步声了。”二弟瞪着伍卫南脚上的皮鞋说。

“真的呀？爷爷还没到，脚步声就先到了哈哈哈。”听到孙子这么说，伍卫南感觉到这趟桃花镇没白跑。

“爸，吃过饭趁早把你的鞋换了。滴滴哒哒烦死人了。”伍绍富看到得意洋洋的父亲，轻蔑地说。

“烦啥烦，我穿我的鞋，你管那么宽？”被儿子这么一说，伍卫南顿觉脸上一阵热辣辣。

“我不想我爹被人起花名，你好好的鞋，去钉块铁皮干嘛？”伍绍富想起当日笑话伍亿鸿时自己也很起劲的情景来。

那些人看见自己的父亲鞋跟也去钉块铁皮，估计也会背地里给父亲起花名的。

“我穿我自己的鞋，又不跟他们借，他们有什么权利给我起花名？让我知道谁背后嚼舌根，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听到儿子说怕别人为自己起花名，伍卫南对着巷子，大声地喊起来。

“好了好了，过年呢，你不要说了。人家起，还会当你面起啊？”看到父亲怒气冲冲的样子，伍绍富局促不安地说。

“量他们也没这个胆。”伍卫南怏怏地端起了桌上的饭碗，大口地吃了起来。

大弟跟二弟看到父亲跟爷爷都怒气冲冲，他们掩住了嘴巴，别过了头，偷偷地笑了起来。

大弟过了年，就十六岁了。

他父亲伍绍富在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他们的妈妈订婚了。

伍绍富十八岁那年当爹，所以明年，伍绍富也才三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