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陷入了洞顶岩石内的灰衣男子，陈潜只是看了一眼，就认出了对方身份。

当初他被莫路一剑贯胸，落入旱水，随波逐流，最终被凰彩云拉到船上，又与冰灵过招，二女当时口中就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灰叔。

这灰叔现身之后，陈潜便离开了那船。

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那灰叔却给陈潜留下了深刻印象。

陈潜当时境界尚低，被其看了一眼，就感到重压在身，有种喘不过来气的感觉，自然是印象深刻，还猜测对方可能是气血境的武者。

如今看来，却是料错，这人哪里是什么气血境，分明是周天境的翘楚！

而后，陈潜于一个多月前见到了凰彩云，方知那灰叔也来到了这龙首之地，不过却和凰彩云失散。

按陈潜当时的打算，就是将凰彩云带到龙首山，交予这灰叔。

可惜中途遇到了双头护法，打算都落空，这时候虽然见到了灰叔，却是失了凰彩云的身影。

不过，他见到灰叔此时的模样，也知道对方与人起了冲突，感知就扩散过去，以目力、耳力，将灰叔整个人给笼罩起来。

“这灰叔的功夫，我当时在船上难以看透，但是现在单凭听劲，就能知道大概。他两手和双脚之内真气勃发，有飘散出来的迹象，显然是将手脚上的部分窍穴都打通了，这等修为，不是周天三层，也要达到周天二层的极限。”

便是这个时候，那大洞之内，又一道身影激射而出，而后竟然凌空悬于半空。

“凌空悬浮？这人是先天境的武者！”

见到这一幕，围拢在大洞边缘的武者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哗然，但很快又压下声音，深恐一个不小心，激怒了这名先天武者，受那无妄之灾。

“卫灰，你莫不是以为，真的能伤到我那师侄？就凭你那不入流的壁虎吸天摄地法，也想和我顺天帮的金刚玄功相提并论？”

这人一出现，漂浮在空中，就对着陷入石中的灰叔冷嘲热讽。

“你那功夫的名字口气极大，可惜实力不足，不过就是个不入流的毒功，欺负欺负普通人也就罢了，在我面前还是不要拿出来的好！你这次威胁我师侄，肯定是没想到，他却已经和我汇合，只能自讨苦吃！”

陈潜听着这些话语，目光一转，看向那悬空之人，注意到他身上的白色直裰，以及脸上样貌，立刻就认出来，这人正是西门应天的师叔，顺天帮的胡立波！

陈潜初至龙首山，曾在山脚下见到此人，对方当时并未展现出太多手段，但是在和唐家堡唐缺的对战中，以几个灰尘大手，一抓一握，如臂使指，玄妙异常，倒也给陈潜留下了印象。

后来，龙首山上异象爆发，一个个洞穴毫无先兆的出现，立时吸引了胡立波的注意，令他放下了手头之事，转身就走，疾驰入山。

陈潜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见对方。

而且，看眼前这架势，这胡立波分明是和那灰叔对上了。

“灰叔原来叫卫灰，他功法里既然带有壁虎两字，想来也是五毒教中人。而听胡立波话中的意思，这卫灰似乎是去找西门应天的，没想到西门应天已经和胡立波汇合。胡立波是先天境的武者，当然不惧周天武者。”

陈潜心里思量着，将上方的形势一览无余，看着胡立波悬空之身，心底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我之前在死骨之地，以离刀汇合身上力量，一招斩出去，把守卫高台的几名先天武者都压了下去，只是那些武者，虽然本身修为还在，但并无神智，再加上离刀威力庞大，才能建功……”

在死骨之地，陈潜从云龙之上落下，一刀砍出，刀芒锋利，长有十丈，将三四名先天武者一刀斩为两段，然后刀芒破碎，炸裂出来，又重伤、阻碍了其他先天武者，战绩当真是惊人至极！

要知道，陈潜如今的修为，才不过初入周天！

只不过，这等战绩却是很难复制，因为当时那些先天武者，身上虽有先天真气波动成“势”，但本身并无神智，只知道凭本能防御，这才给了陈潜机会。

如果是一般的武者碰上他们，当然是无计可施，最好的情况不过是脱身逃走，只是陈潜身具轮回刀这等神兵，又学了离刀一式，能够将体内所有的力量聚集起来。

他体内除了冰火之气外，尚有锋利的金元气，以及稀薄的五行真气，汇聚在一起，相互作用，产生的威力非比寻常。

这种种条件结合在一起，才造就了陈潜以周天修为、破先天围攻的战绩。

当然了，陈潜离刀锋利，足以杀伤先天高手的这个事实是不容抹杀的。

只是，正常的先天武者，武道修行千锤百炼，每个都有着精彩人生，战斗意识亦远超常人，招式精妙，先不说能不能挡住离刀，单就只存心躲闪，就能直接脱离离刀笼罩，等陈潜真气耗尽，再行回返，立于不败之地。

“以我如今的战力，对上一名正儿八经的先天高手，又会如何呢？如果能够一试，倒也不错，我和那双头护法有杀身之仇，他定然也已经进入龙洞，早晚碰到，难免一战，如此说来……”

陈潜这边还在想着，那边卫灰身上震动，身边有碎裂的岩石落下。

“胡立波，你那师侄是什么货色，你我心知肚明，我只问你，蛇宗之女，是否在你们手上？”冷冷的声音从卫灰口中传出。

胡立波亦冷笑起来：“蛇宗之女？呵！是五毒教妖女吧！便是在我师侄手上又如何？我师侄胸怀大志，将来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抓些许邪道妖女，那也是替天行道，怎么？你还想追究不成？不要说是小妖女了，就是你这老魔头，今日也别想逃掉！”

他话音落下，两手一挥，剑指和刀掌施展出来，先天真气蜂拥而出，化为两道锋利光芒，扫向卫灰。

卫灰身子一动，从岩石中脱身出来，手脚挥动，人如虚影，在洞顶迅疾移动起来。

啪！啪！

卫灰人去，两道光芒打在洞顶，留下两道细长痕迹，竟是单凭真气，就切开了坚硬的岩石！

“想跑？跑得了么！”

胡立波一招未竟全功，也不着急，那剑指连点，指尖光芒闪烁，“嗖嗖嗖”的激射出三四十道细长气束，其中有剑气纵横，好像每一道都是一柄锋利长剑一般。

唰唰唰！

气剑划过半空，将攀附在洞顶的卫灰完全笼罩，但那卫灰突然口喷鲜血，跟着双腿连连摆动，化为道道残影。

啪啪啪！

腿影和气剑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响声，气剑四散，居然被踢踏的失去了准头。

后方的胡立波眼中精芒一闪：“是有点本事，难怪如此嚣张，连我师侄都不放在眼里，敢大声呵斥，不过，你这断尾功虽妙，但伤人之前要先伤己，体内伤势又有加重，落败就在眼前！”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笑容不变，给人一种猫戏耗子的感觉。

周围人见到他轻轻摆手，就爆发出如此威势，纷纷感到心折，低声赞叹，更有那想要趁机奉承的，干脆就大声喊好，生怕胡立波听不到。

只不过，也有像陈潜这般以感识分析战局之人，发现这事情远不是表面那般简单。

“那胡立波的先天之势，竟然罩不住卫灰！”

陈潜眯起眼睛，自身感识将交战的两人牢牢锁定。

先天武者与人对战，最重要的优势便是先天之势。这势一出，罩住敌手，不仅能干涉周遭元气，更能干扰敌人动作，令对方四肢迟滞。

武者的一身功夫、战力，十之五六都在腿脚之上，一旦腿脚不灵活了，那战力当然就会下降。

只是眼前对战的两方，卫灰自不必多说，修为不到先天，难以施展先天之势，只能以拳脚配合拳意，激发威势；

而胡立波倒是在不停的催发先天之势，只是当他这势往前一扑，想要罩在卫灰身上之时，总是会被后者以身法，或者单凭腿法，闪掉、打到一旁。

就像刚才，在旁人看来，是胡立波以气剑攻击卫灰，而在陈潜的感知中，那锋利气剑还在其次，最主要的却是随气而去的先天之势！

眼看着，那势如罩，就要将卫灰整个人笼住，偏偏那卫灰两腿一动，踢踢踏踏，不仅把气剑打落一旁，更是把蜂拥而来的先天之势直接踏碎了！

“这一招真是巧妙……”

陈潜口中感叹，心中却痒痒的。

“只是，我这么看戏，也不是个事，听两人对话，这卫灰分明是因为凰彩云才和西门应天对上的，这才被胡立波追杀。我那日坠崖而去，凰彩云如果真又落到了西门应天手上，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

想着想着，他皱起眉头。

“不过，一旦出手，以西门应天的心性又会结仇，估计在龙洞里面就会展开报复，一来二去的，不知道又要扯出什么事情，太过麻烦。干脆就一鼓作气，将他们师叔师侄都杀了干净，也省的他们日后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