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开宇笑了笑，说：“宋县长，我下去调研，怎么能让教育局掏钱呢。”

宋起林一顿，看着左开宇，说：“开宇，难不成，你是想下去收礼？”

左开宇愣住了。

他忙说：“宋县长，此话怎讲？”

宋起林也就笑了起来，他说：“开宇，你的基层经验应该很少。”

左开宇的基层经验的确不多，在大业县当副县长期间，他分管的几个单位对他很是尊敬，他几乎不用操心，几个单位的***就把事情办完，左开宇大多时候是签个字，开会传达上级指示，然后批阅文件。

如今要下乡镇去调研，还是第一次。

宋起林继续说：“下去调研，在县里是有两个意思的。”

“第一，是真下去调研，经费由相关单位报销，不花费乡镇的一分钱。”

“第二，是借着调研的幌子去下面收礼，在乡镇里大吃大喝。”

“开宇，你不花教育局的钱，你下去调研，那不就是去收礼吗？”

左开宇哭笑不得，说：“我的宋县长，我下去调研是准备花自己的钱。”

“教育局都已经负债五百万，我还能花教育局的钱？”

“至于你所说的下去收礼，那更是无稽之谈嘛，我左开宇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搞腐败！”

宋起林听到左开宇的回答，说：“开宇啊，你不搞腐败我认可，只是你说下去调研自己开销，你这话当真？”

“去到下面的乡镇，路费，餐费，跟随你去的工作人员的补助费……这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一天小几千那是简简单单，咱们县有三十余个乡镇，不说跑完，你跑一半，不就是小十万了？”

“你要自掏十万块钱来调研？”

宋起林惊讶的看着左开宇。

暗想着，左开宇能这么有钱？

左开宇连忙摇头，说：“宋县长，你这吓唬人呢，我打算一个人下去调研，不带人。”

“只有这样，我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也才能找到咱们县教育口的弊端所在。”

宋起林才明白左开宇是这个想法。

他思索片刻后，说：“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开宇，你是副县长，下去要注意安全，你出了事儿，我是要担责的。”

“我支持你干事，但你也得替我考虑啊。”

左开宇一笑：“这样，我每天给你进行电话汇报，如何？”

宋起林点头：“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每天电话汇报。”

“我要知道你的位置，若是出了问题，我才能第一时间找到你。”

当天下午，左开宇就离开了办公室，到县里的摩托车铺购买了一辆摩托车，然后开始了他的下乡镇。

也是下午时分，教育局的局长杨致远到了左开宇的办公室。

他推开左开宇办公室的门，发现左开宇根本不在办公室。

杨致远不由冷笑一声，低声骂道：“真他娘是个新兵蛋子，不是要下乡镇吗，人呢，老子奉陪到底呢。”

“黄县长说得没错，这小子能干什么事儿啊，说下乡镇，现在连人都不见了踪影，该不会还在家里睡午觉吧。”

他是来配合左开宇下乡镇的。

可他却不知道，左开宇已经单枪匹马的到了赤马县下面的镇子——沙河镇。

沙河镇是距离赤马县县城最近的一个镇子，因镇内有一条沙河而得名。

骑着摩托车进入沙河镇，左开宇的记忆飘荡起来，想起了全光县的高焱。

多么好的一位同志，却落得如此下场。

左开宇骑着摩托车到了沙河镇的中学校。

按照正常的调研程序，左开宇是副县长，下乡镇调研，到了镇子里，可以先去镇党委政府，由镇里的领导陪同，到镇上的小学与中学进行考察调研。

但是左开宇没有这么做，他此番下来，就是要了解问题，解决问题的，先通过自己的一双眼去看，再去镇党委政府了解情况也不迟。

到了中学的校门口，左开宇停下车。

守门的大爷坐在门前打着瞌睡，左开宇摸出一包烟来，直接点燃一根，然后走到大爷面前，直接给大爷塞嘴里。

迷迷糊糊的大爷下意识的砸吧一口，而后睁开眼，盯着左开宇。

左开宇说：“大爷，赶紧砸吧几口，不然烟灭了。”

大爷一听，本想生气的他不由的忙跟着砸吧起来，而后嘿嘿露出一口老黄牙来，说：“呀，小伙儿，操得好呢，整的是软中华。”

左开宇蹲在大爷身边，说：“大爷，我是外地来的，做点小生意，卖文具的，这学校的学生多吗？”

大爷抽着烟，说：“文具啊，不需要，我家就做文具生意的，弄不了一点，不好做，你去其他镇子吧。”

左开宇挠了挠头。

他随后又说：“大爷，我不做文具生意，我能学校看一看吗？”

大爷一顿，摇头说：“不行，陌生人不得入内，学生正在上课呢。”

左开宇点了点头，说：“那行，不进去。”

左开宇正要想其他办法打听消息时，一个中年人从学校里面走出校门口，坐着的大爷打起了招呼。

“李老师，课上完了？”

走出来的李老师摇头说：“没呢，给他们发了试卷，正考试。”

大爷点点头。

李老师又说：“王大爷，我就在对面码砖哈，你时不时的帮我教室盯一眼，有事儿就叫我一声。”

说完，李老师就掏出一包烟来，取出一根递给王大爷。

王大爷点头，说：“去吧，我给你盯着。”

说完，这李老师就到了马路对面，走进一家挂着茶馆招牌的馆子里面。

左开宇想了想，跟着把软中华给拿出来，笑了笑：“大爷，那李老师干嘛去啊？”

王大爷接过左开宇递过来的烟，嘿嘿一笑：“码砖嘛，搓麻将呢。”

左开宇一愣，说：“他……不上课？”

王大爷说：“你没听到吗，他发了试卷，让学娃儿们考卷子呢。”

左开宇又问：“这学校的老师都这样？”

王大爷摇头：“不，就那么几个，李老师、黄老师、赵老师……对，还有陈主任，就他们几个，其他老师搓麻将搓得少。”

左开宇听罢，只是摇头，觉得实在是魔幻，这老师上课期间不去教学，竟然离开学校到学校对面搓麻将，这赤马县的教育能好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