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不劳烦叔叔操心了。”顾惜衣笑道，“叔叔放心，过段时间，我就会送竹喧妹妹和殿下去和你团聚。”

“哈哈哈哈哈！那就麻烦侄女送我这个叔叔一程了。”顾明德大笑。

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见惯了生死，如今已是必死之局，与其扭捏作态，还不如走得洒脱一点。

顾惜衣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叔叔还请自裁吧！看在同是顾家人的份上，我留你全尸。”

顾明德笑容未减，目光却变得深邃起来，“惜衣，你虽然有本事，但看人得本事却真不怎么样！”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八年前，你看错了萧长陵，希望这一次，你不要看错了萧长琒。”

他倒不是要提醒顾惜衣，而是担心她一旦和萧长琒真的勾连在一起，那萧长陵就没有胜算了。

顾惜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转身。

顾明德哂然一笑，随手捡起一把朴刀。

……

离魂谷，萧长琒骑着战马缓缓而行。

“殿下，已经查明，昨晚江州军突袭顾明德大营，顾明德身死，德王带着数百亲卫逃亡。”赵城跟在他身后说道。

萧长琒拉住缰绳，笑道：“不愧是顾大将军的嫡女，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真让本王刮目相看。”

三方势力之中，实际战力最弱的就是顾惜衣，虽然她收拢了四五万禁军，但这些禁军现在是派不上用场的，实际能战之兵只有三万江州军。

“江州军现在何处？”萧长琒问道。

赵城答道：“江州军已经撤离隋漓山，现在正在往北撤退，应该是准备去凉州。”

“去凉州吗？”萧长琒皱眉，萧长陵此次兵败，失去了顾明德，势必也要北上和澹台家族汇合。

“赵城，你回去办一件事。让朝堂那些大臣发一份檄文，顾明德纠结顾家军余孽，胁迫德王，意图谋反，本王调南疆边军进京勤王！”

他放萧长陵离开，一方面是算计顾惜衣，而最重要的，就是把大义往他这边拉。

不管是顾明德还是顾惜衣，都和顾家军余孽脱不了干系。

可惜的是这一次被萧长陵逃过一劫，如果萧长陵死在这里，他就可以把这一切都推到顾明德和顾惜衣身上。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了。

“殿下，那德王那边该如何处置？”赵城问道。

萧长陵身边仅剩几百人，如果要北上并州，势必困难重重。

“无须管他。”萧长琒说道，“传令，一路击江州军，不能让他们有喘息之机。”

萧长陵必须死，但不能死在他的手里，甚至于在必要的时候，还要在暗中对他施以援手。

顾明德已经死了，在萧长陵落到辽人手里之前，不能出任何事情。

……

萧长陵逃出隋漓山之后，一路往东，绕过隋漓山，再北上并州。

澹台家族一直未南下，他知道这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此时贸然前往并州实属不智，但现在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顾明德带着十万人马过来增援，经过那一晚之后，陆陆续续逃出来的，也还有三四万，但是顾明德身死，大部分都已经做了鸟兽散，这一路收拢的，也不过是三四千残兵。

“殿下，我们就这么去并州么？”顾竹喧看着长吁短叹的萧长陵，又想起父亲顾明德，眼圈一红。

这些年，顾明德隐忍不发，顾竹喧心中对他也颇有微词，但顾明德对她却是百般维护的。

萧长陵收拾了下心情，如今身边已经无可用之人，顾明德死了，身边王府的人也一个都没出来，身边就只有一个顾竹喧了。

虽然说还有两个节度使在节制部队，但这两人都是因为顾明德的缘故才领军前来的，如今也只是看在顾竹喧的面子才没有离去。

“竹喧，放心。只要本王到了并州，就可以卷土重来。岳丈的仇，本王绝对要他们血债血偿！”

顾竹喧点头，她这一生都是围着萧长陵在转，如今也只能依靠他了。

“只是顾惜衣和萧长琒恐怕不会轻易让殿下北上。”顾竹喧担忧的说道。

一路上，虽然没有再发生大战，但是尾随他们而来的追兵倒是有不少。

萧长陵恨声道：“无妨，这一路上都是南疆边军的人，萧长琒现在还不敢让我死在这里。”

南疆边军一直吊在他们身后，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反像是在为他们保驾护航。

两人相对无言，这时，一名节度使策马上来，在看了萧长陵一眼，欲言又止。

萧长陵看他这一番神色，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前几日他还春风得意，如今却要看一个女人的面子行事。

顾竹喧连忙说道：“节度使大人，竹喧不过是妇道人家，大事还是要以殿下为主，有什么事情还请您跟殿下商议。”

那名节度使这才对萧长陵抱拳说道：“殿下，大将军的一名亲兵侥幸生还，说是有重要消息告知殿下。”

萧长陵点了点头，也不再计较他的失礼之处，“带他上来吧！”

节度使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带着一名伤痕累的军士赶来。

“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那名亲兵翻身下马，跪地说道，“属下有幸听到大将军临死前和锦阳郡主的谈话，此次我大军失利，是因为锦阳郡主和端王联合设计，还请殿下一定要小心。”

“什么？”萧长陵大惊，顾惜衣和萧长琒竟然勾结了，难道她就愿意把这江山拱手让出去，那她这些日子的谋划都是为了什么？

“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名亲兵正是那晚顾明德死前在尸骸堆里看到的那个。

顾明德发现他在装死之后，便有意询问顾惜衣和萧长琒的关系，就是希望他有机会能把这个情报送到萧长陵手里。

“竹喧，你怎么看？”萧长陵皱眉。

萧长琒命人一路尾随却不出手，他原来还想不通，现在看来，他就是想把他逼到并州去。

因为萧长琒如果和顾惜衣真的勾结在一起，就根本无须在忌惮澹台家族的势力。

相反，南疆边军一路向北，顾家军从凉州南下，前后夹击，就能将澹台家吃得死死的。

“殿下，此人跟随父亲多年，忠诚不会有问题。此事恐怕是真的，否则为何江州军能穿过南疆边军的防线出现在大营之中？”顾竹喧说道。

只是萧长陵心中还是有些疑虑，一个赵老实几乎让他全军覆没，万一这又是顾惜衣的算计呢？

“将军，传本王军令，全军稍作休整后，转道东行！”

往东？澹台家族不是在并州么？殿下为什么要往东行？

那名节度使犹豫的看了顾竹喧两眼，顾竹喧也不知道萧长陵的用意，但为了维护他的微威信，连忙说道：“军中之事，当以殿下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