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要走，艾莉森面上委屈巴巴的，甚至话里都戏精地带了些哭腔和娇纵任性，捏着爸爸的长袍角撒娇。

“你要抛下我？就为了给混血巨人收拾烂摊子？那本来就是他的错！”

邓布利多揉揉她的头发，再一次开始哄孩子。

“对不起，艾莉森。但我必须去处理这件事。”

排除掉对阿拉戈克和海格友情的感慨，八眼巨蛛群被艾莉森昨晚先斩后奏地除掉，反倒算是一件好事。

八眼巨蛛不像三头犬路威一样难以繁衍饲养——路威在这学年看守完活板门后会被直接送到原产地希腊，多得是神奇动物保护组织接收它。

这种原产于加里曼丹岛，繁衍速度极快的危险蜘蛛的卵，被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明确列为甲级非贸易商品。

海格偷偷在苏格兰大量繁育了八眼巨蛛半个世纪，如果上报魔法部安排适合蜘蛛转移的栖息地，手续过程都会很麻烦——找不到适合上千只巨型蜘蛛的栖息地，最后很大可能是魔法部官员配合教授们一起杀光八眼巨蛛。

邓布利多口中的处理，是指安抚海格的情绪，避免海格情绪失控，闹得地让全校师生都知道他在禁林非法繁育了一大群食人的5X级八眼巨蛛——那海格就真的不能留在霍格沃兹工作了。

艾莉森嘀嘀咕咕地抱怨撒娇，脸上满是爸爸被占的不满和讨厌。

“你之前还说找他谈话——为了他私下试图进行的非法杂交实验，现在又得为他收拾烂摊子！”

邓布利多其实也对最近发现的，海格闯的几个大祸感到有些为难和无奈。

海格确实没有坏心思，热情纯真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可他那些自己处理不了的烂摊子也是真的得让别人帮忙收拾。

“海格…他并不坏，只是有时候有点冲动，不会考虑后果。”

知道原着里还有让海格透露给奇洛三头犬弱点的算计，艾莉森泄气了，松开抓着他袍角的手，只盯着爸爸看。

“好吧，垃圾也有回收利用的地方…那你去吧！不过得快点回来陪我，给我上课。”

邓布利多松了口气，点头承诺道。

“当然，我保证。”

目送爸爸离开校长室，艾莉森鬼鬼祟祟地啃掉了他盘子里的布丁。

……

海格小屋。

这间禁林边缘的小木屋，大门前有一张弩和一双橡胶套鞋，一切都格外高大些。

邓布利多快步来到门前，敲响了房门。

屋里传来一阵紧张的挣扎声和几声低沉的犬吠，接着又传来海格的说话声。

“往后退，牙牙，往后退。”

海格把门开了一道缝，露出他那张被茂密到乱蓬蓬微卷的胡须，头发包围的大脸。

他才刚醒，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下药，睡过了整整一天，也不知道禁林深处的八眼巨蛛群被艾莉森昨晚杀光，并采集了所有有用部分，只剩一地残缺蛛尸。

海格看见是他最尊敬的邓布利多教授，忙一边拉着黑色大猎狗的项圈，一边热情地招呼他进来。

“邓布利多教授？您怎么来了？快请进来，不要客气！”

小木屋只有这一个房间。天花板上挂着些火腿、野鸡，墙角放着一张大床，床上是用碎布拼接的被褥。

海格的生活粗犷简单，几乎把全部的热情和注意投入在那些危险的神奇动物，毛茸茸的朋友们身上了。

和外表的凶狠截然相反的牙牙，在不怒自威的老校长腿边呜咽着热情撒娇，像海格本人一样。

海格忙着烧水，准备用热水和他这里的食物岩皮饼招待客人，邓布利多则坐到床边，安静地看着他动作，斟酌着对话用词。

“…我听说，昨晚禁林里发生了一些事。”

才从沉睡中醒来的海格挠了挠头。

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记忆甚至还在一天前，努力地回忆着前天晚上夜巡的情况。

“什么事？我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邓布利多盯着他。

“你养了一群八眼巨蛛，海格。”

海格在威严的长辈面前顿时紧张起来，他的眼神惊慌失措地回避着老校长明亮锐利的目光。

“我…我知道，但那只是…”

他甚至连解释都说不完全，因为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行为被发现的后果。

邓布利多没有等待海格那些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解释，继续说着。

“昨晚，有一群学生偷偷跑进了禁林。”

海格震惊，又因为邓布利多教授之前提起的八眼巨蛛感到真切的担心和不安。

“学生？！那…那他们没事吧？！”

邓布利多叹气。

“他们没事，但你的八眼巨蛛…”

按理来说那群禁林深处庞大的八眼巨蛛在禁林无人能敌，但这话里的不祥意味让海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它们…它们怎么了？”

邓布利多平静地说：“死了，海格。”

海格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情绪甚至来得比悲伤更多更快。

最尊敬的长辈这句轻飘飘的话让他没有多少好朋友和其后代都不在了的实感，他下意识反驳起来。

“死了？！怎么可能？它们…它们可是八眼巨蛛！”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会这个明显也知道八眼巨蛛危险性的鲁莽朋友。

海格在这种目光下慌乱起来。

“我…我…它们…它们不会伤害学生，它们…”

邓布利多打断他：“我知道，海格，我知道你会约束着它们平时不伤害学生。”

海格无措地抓了抓头发，难过起来。

“我…我明明…我只是想给阿拉戈克找个伴…它很孤独…”

邓布利多沉默片刻，无奈地叹气。

“海格，我知道，阿拉戈克是你最好的朋友，但八眼巨蛛毕竟是一种危险的生物——霍格沃兹是学校，它们有可能伤害到学生。”

海格抬头看着邓布利多，眼眶发红，为那些毛茸茸的好朋友无力地辩解着。

“它们不危险，教授！它们只是…只是需要朋友。”

邓布利多回想起当年执拗地保护着动物朋友，孤独又单纯的小海格和纽特。

他顿了一下，然后温和平静地继续。

“但事实证明，它们的危险程度已经超出了你的控制范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教授，我…”

海格语无伦次，最后哭泣起来。他哭得很难看，完全是因为听闻好朋友的噩耗而真情实感地悲痛着，和艾莉森那种漂亮却虚假的哭泣完全不同。

邓布利多心底叹息，但还是维持冷静。

“海格，冷静点。”

海格努力平复情绪，抽噎着。

“是…是，教授，我会冷静的。”

邓布利多看着他，语重心长。他没有告诉海格是艾莉森的行为，而是选择自己揽下责任。

“我理解你的心情，海格。但我必须让你明白，我们不能因为个人情感而忽视潜在的危险。”

“作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我有责任保护所有学生的安全。”

海格沉默着，难过地低下头。

面对最尊敬的邓布利多教授，他无法再像以前听到那些小巫师嘴里的，他不想听的话一样无视过去，或者干脆简单粗暴地仗着庞大的体型赶人。

邓布利多明亮锐利的蓝眼睛透过半月型眼镜盯着他，声音平静温和却不容拒绝。

“所以，海格，我必须让你承诺，以后不要再私自饲养危险生物。”

海格抬头，红着眼睛，嗫嚅了一阵。

“…我…我知道了，教授。”

水烧开了，水壶呜呜地叫着。但海格此时没心情招待，邓布利多也没心情尝试那些坚硬的岩皮饼。

老校长点点头，起身安抚并告辞。

“好好休息，海格。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海格流着眼泪点头。

“谢谢…谢谢你，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