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神秘的森林深处，一个低沉且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传了出来，那声音如同雷鸣在山谷间轰响：“你们干得很不错。” 说话者正是塞纳留斯，他的胡须与头发间生长着树枝和树叶，那些枝叶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每次他一开口，便会轻轻摇曳，宛如微风中舞动的精灵。他继而说道：“现在，你们去和族人们共度一段时光吧，这对你们大有好处。”

听到这话，三人纷纷起身。伊利丹和泰兰德动作干脆利落，玛法里奥却略显犹豫。他的目光缓缓从伙伴们身上一一掠过，而后缓缓开口道：“你们先走，我很快就能赶上。我有点事，想和塞纳留斯单独谈谈。”

泰兰德十分体贴，回应道：“我们可以等你，这没什么的。”

玛法里奥连忙摆手：“不用了，真的不用。我不会耽搁太久的，很快就好。”

伊利丹伸手拉住泰兰德的手，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泰兰德，咱们走吧。”

泰兰德轻轻点头，在转身离开之时，深深地看了玛法里奥一眼。那目光中饱含着担忧、疑惑，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眷恋。玛法里奥却似在逃避，迅速将头转开，不想让他人察觉自己的情绪。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直至伊利丹和泰兰德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才慢慢转过身，面向半神塞纳留斯。

玛法里奥为何对塞纳留斯如此敬重，又与他有着特殊的关系呢？这要从玛法里奥来到这片圣林说起。玛法里奥清楚地记得自己初到这片圣林那日，在暗夜精灵族内，关于塞纳留斯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那些传说多得如同夜空中数不清的繁星，有的将他描绘成无所不能的神只，有的称他为森林神秘的守护者。玛法里奥心中满是好奇，迫切地想知道塞纳留斯的真实模样。然而，当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向半神求助时，其实心底并未期望能得到回应。毕竟，在他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暗夜精灵，而塞纳留斯却是高高在上的半神。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塞纳留斯不但回应了他，还提出要做他的导师。这对玛法里奥而言，就像梦想照进现实，简直超乎想象。他怎么也想不通，半神为何会决定做这样一件在他看来稀松平常的事呢？这件事一直在他心中是个难以解开的谜团。但不管怎样，事情就这么奇妙地发生了。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普通的神与暗夜精灵、导师与学徒的关系，他们成了真正的朋友，能够相互信任、相互倾诉衷肠。

此时，太阳西斜，余晖洒落在森林里，仿佛给万物罩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森林中的影子欢快地跳动着，恰似一群灵动的舞者。半神塞纳留斯望着这如梦似幻的景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那些树木和其他植物像是受到神秘力量的召唤，立刻也融入到这奇妙的 “舞蹈” 之中，刹那间，整个森林都弥漫着灵动而神秘的气息。

玛法里奥缓缓屈膝跪下，眼睛低垂着，仿佛地上有他寻觅的答案。他轻声说道：“我的导师，” 话语里满是敬重。他用一个古老的词汇称呼塞纳留斯，这个词在古方言里意为 “备受尊敬的老师”。“请允许我问个问题……”

“只是一个梦？就是这个梦一直在困扰你吗？” 塞纳留斯微微蹙起眉头，金色的眼睛缓缓眯起，目光中透着疑惑。

玛法里奥也皱起眉头，脸上带着懊恼的神色。他已经在心里多次责怪自己，仅仅因为要向半神诉说困扰自己的是一个梦。在他看来，梦是虚幻缥缈的，即便反复出现，又能有多大危害呢？毕竟所有人都会做梦，自己却因为一个梦来打扰半神，是不是有点大惊小怪了呢？

玛法里奥回答道：“是的…… 我每晚都会做这个梦。自从成为您的学徒之后，这个梦变得越来越真实，也越来越顽固，就像一个摆脱不掉的阴影，始终笼罩着我。”

他原本以为，当自己说出困扰自己的只是一个梦时，塞纳留斯会嘲笑他胆小或者神经质。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森林之王并没有这么做，只是静静地、紧紧地盯着他。玛法里奥觉得，塞纳留斯的眼睛比他兄弟的还要明亮，那目光如同两道炽热的光线，直直刺入他的灵魂深处，将他的心思看得透彻无比。

终于，塞纳留斯移开了视线。他微微抬起头，眼中若有所思的神情愈发明显，而后轻轻点了点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地说：“是的，我想，你已经准备好了。”

玛法里奥满脸疑惑地问道：“准备好做什么呢？”

作为回应，塞纳留斯缓缓抬起手。就在这时，一只小巧的小红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轻盈地落在他的鹿角上。与此同时，它那浑身粉红色的伙伴也飞了过来，停在他的手上。对于塞纳留斯来说，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但对玛法里奥来说，却充满了神秘与奇幻色彩，他总是为此感到无比惊奇。塞纳留斯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两只小鸟的后背，如同安抚孩子一般，嘴里还轻声对它们低语几句，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说完，他轻轻一扬手，两只小鸟便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第8章 玛法里奥的梦境谜团：通向翡翠之梦的前奏

塞纳留斯的目光重新落在玛法里奥身上，缓缓说道：“伊利丹和泰兰德会知道你要暂时留下来陪我，他们不用等你了。”

玛法里奥满心疑惑，急忙问道：“可是为什么呢？”

塞纳留斯的金色眼睛里突然闪烁起神秘的光芒，他看着玛法里奥，一字一顿地说：“告诉我你的梦境。”

玛法里奥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鼓起全身的勇气，开始讲述起来：“这个梦总是以同样的方式开始，地点是永恒之泉。起初，永恒之泉的水面平静得像一面巨大的镜子，没有丝毫波澜，清澈的泉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突然，就像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一样，泉眼中心毫无预兆地出现一个漩涡。这个漩涡好似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幽深的底部不断涌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生物。有些生物看起来模样乖巧，似乎没什么危害，有些却长得极为狰狞恐怖，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邪恶气息。其中有些生物长得太过奇特，我都认不出来，它们就像是从遥远的世界、神秘的时空穿越而来的。这些生物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样，四处逃窜，然后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然，那个吓人的旋涡就像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消失了。紧接着，我发现自己置身于卡利姆多…… 但这是一个和我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卡利姆多，这里一片荒芜，毫无生机。显然，这片曾经美丽又充满活力的土地被一股可怕的邪恶力量席卷一空。这里就像被死神光顾过一样，连根小草都看不到，哪怕是最微小的昆虫也不见踪迹。那些曾经宏伟壮观的城市，如今只剩残垣断壁；曾经茂密广袤的森林，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灾难。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逃脱这场可怕的劫难。”

“更糟糕的是，无论我朝着卡利姆多的哪个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都是惨不忍睹的景象。到处都散布着烧焦的、断裂的暗夜精灵的骨头和破碎的头骨，那些骨头就像被随意丢弃的玩具一样，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各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那是死亡的气息。在这里，所有人都未能幸免，无论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身有残疾的弱者，还是天真无邪的孩子，都被这场灾难夺走了生命。”

“接着，我开始感觉到一种可怕的炎热，那种炎热就像无数把火在身边燃烧，仿佛要把我的灵魂烤焦。我惊恐地转身，看到远处有一团巨大的火焰，那火焰像一条凶猛的巨龙，张牙舞爪地冲向天际。火焰所到之处，一切都被吞噬，无论是坚固的岩石，还是无形的风，都逃不出它的手掌。火焰长长的火舌就像恶魔的触手，碰到的东西都会被无情地摧毁。然而，不管这幅画面多么恐怖可怕，我每次从冷汗中惊醒，却并非是因为这幅画面本身，而是因为那火焰里似乎隐藏着一种更为可怕的东西。”

“那火焰是有生命的。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火焰里蕴含着恶意，一种对破坏和毁灭的渴望。它就像一个邪恶的生灵，在破坏中享受着一种扭曲的快乐，并且永远渴望着更多的破坏和毁灭。”

塞纳留斯听着玛法里奥的讲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等到玛法里奥讲完，他迅速朝着自己心爱的森林以及生活在其中的生物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么说这个噩梦每晚都会出现？” 他问道。

“每晚都会，毫无例外。” 玛法里奥答道。

“那么，恐怕这是一种预兆。我们初次见面时我就知道你有预见的天赋 —— 这也是我决定对你倾囊相授的原因之一 —— 不过，这天赋比我预想的还要强大。” 塞纳留斯说道。

“但这意味着什么呢？” 玛法里奥用带着祈求的声音问道，“如果这是一种预兆，我想弄明白它的本质是什么。”

“我们会努力弄清楚的。我之前说你已经准备好了，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塞纳留斯回应道。

“准备好做什么呢？” 玛法里奥追问道。

塞纳留斯双手抱于胸前，一脸严肃地说：“准备好进入翡翠之梦。”

之前导师从未提及过翡翠之梦，但玛法里奥从他的语气中明白，这是他修行中的重要一步。于是他问道：“那是什么呢？”

塞纳留斯解释道：“翡翠之梦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存在于我们的世界之外。那是一个灵魂的世界，一个沉睡者的世界。那是我们的世界原本可能成为的样子，如果我们这些智慧生物没有破坏它的话。在经过一定的准备之后，在翡翠之梦中可以看到任何想看的东西，也可以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你的身体会进入恍惚的状态，而灵魂则会前往它需要去的地方。”

“听起来……” 玛法里奥欲言又止。

“很危险？确实如此，年轻的玛法里奥。在翡翠之梦中，即使是准备充分、经验丰富的勇士也可能迷失。它被称为翡翠之梦并非毫无缘由 —— 这是它的女主人伊瑟拉，伟大的守护巨龙的颜色。翡翠之梦是伊瑟拉和她的绿龙们的王国。她严密地守护着它，只允许极少数人进入。就连我的树妖和守护者们也很少涉足那里。”

“我从未听说过翡翠之梦。” 玛法里奥摇着头承认道。

“很可能是因为，除了那些为我效力的暗夜精灵之外，没有一个暗夜精灵到过翡翠之梦…… 甚至我的仆人们也是在不再是暗夜精灵之后才得以进入那里的。你将成为你们族中第一个踏上这条道路的人…… 如果你愿意的话。”

这个想法让玛法里奥既有些不安，又有些兴奋。这样一来，他就能继续钻研德鲁伊之道，甚至有可能弄明白自己为何会反复做那个噩梦。但是，毕竟塞纳留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翡翠之梦极其危险。

“那…… 会发生什么呢？会出什么差错呢？” 玛法里奥问道。

“即使是经验丰富的人，如果失去了专注力，也可能在那里迷失，” 半神回答道，“甚至包括我自己。你必须时刻牢记自己的目标。否则…… 你的身体将会陷入永恒的沉睡。”

玛法里奥猜到，塞纳留斯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显然，导师是想让他自己去弄清楚一切 —— 当然，前提是他真的打算前往翡翠之梦。玛法里奥觉得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那要怎么进入那里呢？” 他问道。

塞纳留斯慈爱地摸了摸他学生的额头，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非常确定。” 玛法里奥坚定地回答。

“那么，就把这当作我们的一堂课吧。坐下。” 塞纳留斯说道。

玛法里奥依照他的话坐下后，塞纳留斯也让自己那长着四条腿的身躯卧在了地上。

“一开始我会做你的引路人，但之后你就得靠自己了。暗夜精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眼睛。” 塞纳留斯说道。

半神那金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玛法里奥。玛法里奥要是想移开视线的话，得费好大的力气。刹那间，玛法里奥感觉自己被卷入了塞纳留斯的意识之中，进入了一个一切皆有可能的世界。

玛法里奥感受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轻盈。

“你能听到石头的歌声、风的舞蹈、水流的欢笑吗？” 塞纳留斯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一开始，玛法里奥什么都听不到，但是随后他听到了石块崩裂的声音，还有大地缓慢而坚定的移动。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就是石头和山岩的歌声；它们就是这样彼此交流的，在数百万年的时间里，慢慢地从世界的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

然后，他听到了其他的声音。每一种自然现象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声音。当风心情愉悦的时候，它的脚步轻盈而欢快，而当它发怒的时候，就会狂风大作。树木摇晃着树冠，附近河流中汹涌的河水欢快地笑着，而鱼儿正在甩籽。

然而，在远处某个地方传来一种和谐的声音。玛法里奥试图集中精力去听，但却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