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乌鸦之巢的创始人发现了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屹立在高耸险峻的山峰上。他对伙伴们说道，这个粗糙的岩石突出部分让他联想到一枚黑色的棋子——一座黑色的城堡。巨大的黑鸟在周围盘旋，甚至在岩石的顶端筑起了巢穴。于是，人们决定这是一处特殊的地方，是力量的聚集之所。

在漫长的一个世代中——夜精灵的寿命远超其他种族——乌鸦之巢的仆人们在岩石中雕刻出一座前所未有的堡垒。这座迅速闻名的黑色城堡因其阴郁和缺乏色彩，成为了夜精灵国家中仅次于永恒宫殿的第二大权力中心。与矮人发生冲突时，正是黑色城堡的力量改变了战局，帮助夜精灵赢得胜利。乌鸦之巢的精灵因此在宫廷中备受尊崇，甚至被允许与王室成员联姻。如果高等精灵对自己民族的某个成员感到嫉妒，那也仅限于黑色城堡的居民。

堡垒的窗户只设在上层，通往堡垒的唯一入口是位于山脚下的双扇铁门。这扇坚固的门牢牢关闭，且有严密的守卫。只有愚蠢之人才敢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闯入。

然而，在现任乌鸦之巢首领面前，这扇门却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与他同行的三名囚徒中，有一人深知黑色城堡的名声，这让他感到不安。

马尔夫里昂完全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阴暗境遇出现在这里，尤其是引领他进入此地的人竟然是他的亲兄弟。他得知，正是伊利丹以某种方式与乌鸦之巢的领主取得了联系，并注意到了罗宁的咒语。在马尔夫里昂的支持下，夜精灵的首领全力以赴，决定这次要抓住边界的侵犯者。

他很高兴在他们中间发现了布洛克斯，但与伊利丹的兄弟相遇却让他感到困惑。

在这间被五角高悬的闪烁翡翠水晶照亮的监狱里，乌鸦之巢的领主正在审视他的战利品。指挥官坐在一张雕刻自同样岩石的椅子上，椅子略高于地面，因此乌鸦之巢的领主即使坐着也显得高高在上，俯瞰着他的囚徒。

武装的士兵沿着墙壁站立，其他士兵则围住了马尔夫里昂和他的伙伴们。乌鸦之巢的领主身旁站着几位高级军官，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顶头盔。在他的右侧是伊利丹。

监狱中还来了一些来自月光守卫的高级军官。他们在指挥官带着囚徒到达门口时刚好到达。月光守卫同样感受到了罗宁的咒语，但在派出侦查员之前，就接到了报告，称乌鸦之巢的队伍已经出发前往可疑地点。显然，巫师们对领主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特别是对伊利丹的存在，他们认为后者根本没有资格使用魔法。

“尊敬的乌鸦之巢领主，”一位更瘦的高级守卫拉托西斯开口说道，“我不得不请求您将这些外来者交给我们，以便进行详细审问。”

“你们已经一次错过了这个怪物。不管怎样，它最终还是会落到我手中。算了，我们就不再提及中介的事了。”他再次审视着囚徒们，语气变得严肃。“事情比看上去更复杂，伊利丹，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马尔夫里昂的兄弟显得有些不安，但他坚定地回答：“是的，尊敬的领主，他是我的兄弟。”

“这一点我很清楚。”领主扫视着他的新助手的被捕双胞胎，目光中透着审视。“我听说过你，年轻人。你的名字是马尔夫里昂，对吗？”

“是的，尊敬的领主。”

“你把这个生物从牢笼中救出来了？”

“是的。”

指挥官向前倾身，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你有充分的理由这样做吗？一个可以证明你这一令人发指举动的理由？”

“我怀疑您会相信我，尊敬的领主。”

“哦，我能相信很多事情，年轻人。”乌鸦之巢的领主淡淡回应，抚摸着自己的胡须。“只要你愿意坦诚相告。你能做到吗？”

“我……”马尔夫里昂别无选择，迟早他们会从他那里抽丝剥茧。“我会尽量。”

于是，他开始讲述自己在凯纳里亚的修行，这让在场的许多人露出了怀疑的神情。他谈及那些频繁出现的梦境，以及半神教他如何进入潜意识的世界。尤其是关于那些让他前往辛阿斯哈里的神秘力量，他详细描述了在那里的经历，以及他与夜精灵女王的关系。

他还讲到了源泉和在其上方工作的法师们，向乌鸦之巢的领主和月光守卫们描绘了那座塔楼，以及他认为那里发生的事情。

然而，马尔夫里昂隐瞒了一件事，他心里明白，大家也能猜到：他害怕这一切都是在女王阿莎瑞的默许下进行的。

乌鸦之巢的领主没有对他的叙述做出评论，而是转向月光守卫：“你们的组织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

“源泉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跃，”一位高级法师回答，“但这可以归因于某些对其力量的滥用。我们没有在辛阿斯哈里注意到其他可疑活动，因此你所说的……”

“确实令人难以置信，”这位有胡子的领主看向伊利丹。“那么，你对你兄弟的叙述有什么看法？”

第48章 黑堡之审》

“他从未被虚假观念所迷惑，尊敬的领主，”伊利丹没有看向马尔夫里昂，冷静地回答。“至于他的叙述是否真实……”

“确实如此。不过，我认为领主克萨维和他的高贵族人可能在未告知女王的情况下从事这样的勾当。他们总是表现得好像女王只有他们才有权利拥有，其他人根本不配。”

这番话甚至得到了月光守卫的认可。克萨维的高傲和他周围的亲信一直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如果允许的话，”拉托西斯插嘴道，“一旦我们处理好这里的事务，我会通知我的组织领导。他们会对高贵族人日益增加的活动进行监视。”

“我对此非常感兴趣。不过，年轻的马尔夫里昂，尽管假设你的故事属实，这也仅仅解释了你的一些行为。你如何解释从自己民族的囚徒中解救出一个犯人？这可是个严重的罪行。”

“或许，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更合适，”罗宁突然插嘴道。

马尔夫里昂对此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夜精灵对其他种族的态度向来冷淡，尽管罗宁在外貌上与他们有些相似，但仍可能被视为巨魔。

然而，乌鸦之巢的领主愿意倾听这位法师的意见，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在我的国家……其实离他的国家并不远，”罗宁朝布洛克斯的方向点头，“我们那儿出现了一种魔法异常。我民族派我去调查，而布洛克斯的人民也派了他。我们各自单独行动，结果却被卷入了其中。他在一个地方，我在另一个地方。”

“这与年轻的马尔夫里昂有什么关系？”乌鸦之巢的领主问道。

“他和我一样，认为这场异常是由于上述魔法引发的。”

“我对这个绿色生物被派去研究魔法异常感到怀疑，”一位年长的月光守卫表示。

“首领让我去，我就去，”布洛克斯毫不示弱地回应。

“我不能代表兽人，”罗宁继续说道，“但我自己是这方面的专家。”他的眼神挑衅地盯着月光守卫，显得与众不同。

经过短暂的沉默，两个法师相视而笑，表示认可。马尔夫里昂注意到，尽管守卫们对罗宁的身份并不完全了解，但他们还是承认了他的魔法造诣。或许正是因此，法师才被允许发言。

“或许我在变老，但我倾向于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他的这一表态让军官们感到惊讶，而马尔夫里昂则松了一口气。如果领主相信他们……

“我们仍然不确定，”拉托西斯插嘴道，“不能轻易相信这种荒诞的说法。必须进行内部审问。”

领主挑起眉毛：“难道我说过应该有其他的做法吗？”

他打了个响指，守卫们立刻抓住马尔夫里昂的手臂，将他拖向石台。

“现在我想验证我对这位新法师的判断。伊利丹，无论这个过程对你来说多么令人不快，我们需要真相。我需要你证明你兄弟所言不虚。我可以依靠你吗？”

伊利丹将扎成马尾的头发向后撩了撩，吞了吞口水，然后对领主说：“我对兄弟的话深信不疑，但对这个外来者却不敢如此，尊敬的领主。”

伊利丹并不想对自己的兄弟施法，因此他提到了罗宁。尽管马尔夫里昂对此心存感激，但想到罗宁或布洛克斯可能受到伤害，他感到无法承受。

“指挥官大人，这种情况太荒唐了！”一位年长的法师走近石台，目光轻蔑地扫过伊利丹。“他没有资格施法，而其中一个囚徒是他的亲兄弟！这样的审问无法做到公正。”他转向马尔夫里昂，威胁般地眯起眼睛，“根据我们文明初期制定的法律，进行魔法相关的审问是月光守卫的权利和义务！”

此时，马尔夫里昂站在囚徒面前，努力不让自己显得紧张。他希望自己的德鲁伊技能能帮助他在黑船堡的肉体折磨中生存下来，但心灵上的魔法干预则更加危险。这种审问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但却可能对理智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

伊利丹突然跃上了石台：“尊敬的领主，我来亲自审问我的兄弟！”

无论兄弟将如何对待马尔夫里昂，他知道伊利丹会比月光守卫更加小心，因为后者为了获取答案不惜一切代价。年轻的德鲁伊望向乌鸦之巢的领主，希望他能将审问交给伊利丹，但黑船堡的领主只是向后靠在椅子上，淡淡说道：“我们将遵循法律的条文。他在你们的控制之下，月光守卫……但前提是审问必须在这里进行，现在就开始。”

“我们同意。”

“别忘了，他或许已经说出了所有的真相。”

马尔夫里昂意识到，领主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然而，作为夜精灵王国的守护者，首领的责任在于整个民族的安全。一个个体的生命或理智在国家安全面前显得微不足道。

“我们会查明真相，”法师冷冷地说，并命令守卫：“把他的头固定住。”

一名武装士兵抓住马尔夫里昂的头，法师向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囚徒的太阳穴。

一阵电流般的感觉穿过马尔夫里昂的身体。他确信自己在尖叫。思绪疯狂地旋转，旧日的回忆如潮水般涌现，迅速被掠走，仿佛在他脑海中有爪子在翻找，越挖越深……

“别抵抗！”一个冷峻的声音命令道，想必是拉托西斯的。“揭示你的秘密，这对你更有利！”

马尔夫里昂心中感到恐惧，虽然他想服从，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他想到了自己已经告诉过他们的事情，试图再次复述这些思绪。然而，关于阿莎瑞的真相他绝不愿意透露。如果他们得知他的怀疑，恐怕是不会相信的……

接着，就在那根探针深入他脑海的瞬间，它又突然抽离，毫无预兆地消失。

马尔夫里昂的腿开始发软，几乎要跌倒，幸好士兵们抓住了他。

渐渐地，他开始听到周围的尖叫声：有人因困惑而呼喊，有人因恐惧而尖叫。其中一个声音——相当尖锐——显然是来自那位年长的月光守卫。

“这太可耻了！”有人大喊。“绝对不可以是女王！”

“绝对不可能！”

他无法掩饰内心的主要恐惧。马尔夫里昂诅咒自己脆弱的心智：审问刚开始，他就出卖了自己，背叛了所有教导过他的凯纳里亚……

“这全是高等精灵的阴谋！没别的可能！这一切都是克萨维的所作所为！”另一个声音坚持道。

“他背叛了自己的族人！”那位领主附和道。

他们在争论什么？虽然马尔夫里昂的脑海中尚未清晰，但他知道这些声音之间绝对有问题。众人显得过于激动，几乎失去了控制。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夜精灵。为什么他的怀疑会引发如此大的恐慌？

“让我看看他。”

马尔夫里昂感觉到自己被士兵们传递到他人手中，轻轻放在地上。那双手托起他的脸，透过迷雾，他看到了兄弟的眼睛。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伊利丹不满地问道，“整整两个小时！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理智？”

“两个……小时？”

听到这个回答，伊利丹松了一口气：“感谢艾露恩！当你胡言乱语关于女王时，那个老恶棍真想从你身上榨取一切。如果他的咒语没有突然中断，你恐怕只剩下一个空壳了！他们从未原谅你失去同伴的过错！”

“咒语……中断了？”

这听起来有些可疑，毕竟审问马尔夫里昂的法师可是个非常有经验的施法者。

“他们的咒语全都中断了！”伊利丹坚持道。“他第一轮尝试后又试了新的方法，但毫无效果。之后又换了一个法师……结果同样无功而返！”

马尔夫里昂感到困惑，兄弟似乎在暗示，两名月光守卫都失去了施法的能力。

“他们不能施法？”

“没错……而且连我的魔法力量似乎也遭到了压制。”伊利丹低声说道，靠近马尔夫里昂的耳边，“我觉得我还能控制它……但非常微弱。就像我们与源头被隔绝了一样！”

混乱的气氛愈发加剧。马尔夫里昂听到乌鸦之巢的领主要求月光守卫与他们的同伴建立联系，但一位法师承认，他们之前的稳定联系已经中断。接着，领主询问他的下属，是否还有人保留着一点魔法力量。

但无人能幸免。

“开始了。”马尔夫里昂不自觉地低声说道。

“嗯？”他的兄弟皱起眉头，“开始了什么？你在说什么？”

马尔夫里昂透过伊利丹，看到了他脑海中那些无情的力量，那些在塔楼中被无责任地召唤出来的力量，以及在宫殿外对这种魔法及其后果的轻视。

“我不知道……”马尔夫里昂终于回答，“但愿母亲月亮能作证，我希望知道。”他看向伊利丹身后，看到布洛克斯和罗宁面露忧虑。无论他们是否明白发生了什么，似乎这两人也分享着他的恐惧。“我只知道，这一切已经开始。”

在整个夜精灵王国，以及整个卡林多，成千上万的居民感受到了失落。他们与源头的联系被切断。那种他们曾经挥霍无度的力量，突然之间……消失无踪。紧张的气氛迅速蔓延，仿佛有人伸手将月亮从天空中夺走。

那些住在宫殿附近的人们向女王求助，呼喊着她的名字。在紧闭的大门前，越来越多的市民聚集。守卫们在上面冷漠地注视着他们，既不急于打开大门，也不去安抚人群。

直到半夜，随着城中大部分居民的聚集，大门终于打开。夜精灵们松了一口气，蜂拥进入宫殿，心中相信女王会回应他们的诉求。

然而，走出宫殿的却不是女王，而是他们从未见过、无法想象的存在。

这便是堕落的第一批受害者，来自燃烧军团的恐怖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