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他发了疯似的往城内跑，李泰没有拦他，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他只能默默地跟在林渊后面，护他周全。

永安城外，王杰站在刚刚的大坑之中，眼中尽是疯狂，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将萧泉的霸王枪取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一道天雷落下，霸王枪和方才的落日弓一样，当场就被劈成了几段。

圆明看着王杰，有些诧异，所以十大神兵都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是从哪儿拿出来的？难不成，他也有和萧泉祖传的宝物一样的东西？

他的疑问没有人能解释，因为第三道天雷即将落下，继霸王枪之后，王杰再度取出了一件神兵，这一次是月鸣琴，与刚才一般无二，天雷落下，月鸣琴也碎了。

乌云比刚刚更大，云层中的雷光也更加夺目，似乎没能劈死王杰，天道有些生气，下一秒，一道大过前面所有天雷的雷柱落下，誓要消灭王杰。

奈何王杰又将一样神兵祭出，再次用神兵的破碎抵消了天雷，随后两道天雷落下，王杰周身闪烁着电光，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在众人的眼中，王杰一连祭出了三样神兵，他自己的弑神鞭、天龙寺历代住持的万法禅杖，以及可测未来的天机盘，随着这三样神兵的破碎，六道雷劫被他化解。

轰隆隆！

云层之中传来雷霆之音，纵然是圆明这等天下至强者，也感觉到头皮发麻，他们清楚的知道，接下来的天雷，足以瞬杀他们。

只不过王杰似乎并不害怕，他就这样仰着头看着天，随后大喊：“废物！老子就站在这儿给你劈，但你劈得死我吗？”

王杰说完，天空依旧阴沉，却并没有什么动作，与此同时，林渊已经出了永安城，他一边跑一边呐喊，就像是想要通过呐喊将心中的堆积的负面情感喊出来一样。

李泰在他身后紧紧地跟着，但明明跑过去了林渊却突然折返了回来，在李泰疑惑的注视下，林渊像个机器人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一棵大树下面。

他用颤抖着的手，将一具尸体脖子上的东西扯了下来，李泰见状走近了看，他发现林渊手中拿着的是一把金质的长命锁，而长命锁的主人，是一具小孩子的尸体，只不过这会儿已经分辨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儿了。

为什么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我的东西，这是我送出去了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渊想不明白，这东西的主人原先是他自己，在西境时，他将东西送给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在这儿出现？

他将目光看向那具比正常成年人小了许多的尸体，喃喃道：“小妞妞，是你吗？”

这小女孩原本是和家里人来北境走亲戚的，可谁知刚到这边没多久，就听说北边打仗了，在朝廷官员的命令下，她只能和家人一起随着济州百姓往后方撤离。

慌乱之中，她被拥挤的人群撞倒，和家人走散，因为害怕，她蹲在了一棵大树下面，用小手将林渊送她的长命锁紧紧地握着，祈祷着妈妈能快点回来找她。

可等着等着，她就没了意识，若不是林渊刚才用余光看到了这把长命锁，她估计会和其他人一样，成为一具无名无姓的尸体。

林渊望着这具幼小的尸体，脑海中浮现出他刚到西境之时遇到的那些画面，欺压百姓的尸体，有些胆小却又挡在他面前的掌柜，还有......

“不是这样的，他胡说，这些人吃饭不给钱，大哥哥才是好人！”

“小妞妞，这些人是不是经常欺负你们啊？跟哥哥说，哥哥替你们出气”

“这些人可坏了，上次拿了我家好几个肉包子，还不给钱，还调戏娘亲，哥哥你可以帮我打他们吗？”

......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

“小妞妞，你还记得我？”

“我记得，大哥哥你是好人，你打跑了坏人，可是你可不可以不走啊？”

......

“我这儿有一条长命锁，是我爹留给我的，我将它赠与这孩子，希望能保她平安。”

“会回来的，等我回来的时候，你若是不乖，大哥哥可是要打你屁股的！”

“我会乖的，我会保护好娘亲！”

回忆结束，一股悲伤的感觉从心底传来，林渊不断地后退，他捂着左心房，难以喘息，因为他感觉这里好疼。

忽然，林渊将身子一顿，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连小妞妞都没了，那么应天城里岂不是？

又是一些画面闪过，林渊看见了容易着急的兵部尚书何平，看见了幼年时站出来反对他继承王爵的赵天音，看见了都察使胡星，看见了所有他见过的人。

林渊晃了晃脑袋，想要忘记这些东西，可回忆还是不断地涌现，他想起了李胤。

李胤曾经说过，无双王朝有野心，要小心提防，要信任彼此，所以他和李彦从未有过猜疑和妒忌。即便是朝堂之上那些官员对他颇有微词，可他们也是为了祁国的安危，祁国上下团结一心，为何落得如此下场？

“李叔，您早就猜到了无双王朝图谋不轨，可您猜的到他们图谋的不是我们的大祁，而是这个天下吗？”林渊低着头，痛苦的说道。

“你和你爹长得很像。”

一道声音在林渊的耳旁响起，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私下里，你就叫我李叔吧!”

“微臣只是不明白，为何要给林渊这么大的权利?”

“你要原因是吗，孤给你。贞历三十年......”

......

“真是少年英杰，有王爷您在，祁国无忧啊！”

“祁国有你们，才是真的无忧！”

......

“我要你们发誓，你们二人此生绝不相负，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这次出去受委屈了？跟外公讲讲，出什么事儿了？”

当曲睿的声音响起时，林渊犹遭重击，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他转头看着李泰，艰难地开口问：“我...我外公他？”

李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头低下了，前线百万伏尸，后方的小孩子都没能存活，甚至李彦都中了毒，应天城里的人，又怎能幸免？

李泰的沉默，再次给了林渊一个暴击，他腿一软，就这样跪了下去，他想哭，但哭不出来，他这会儿甚至都感受不到伤痛和难过了。

良久以后，他将长命锁放入小女孩的怀里，随后将其抱起，对李泰说：“李老将军，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应天城里您去处理一下，好歹让他们有个地方躺着不是？这天寒地冻的，外头多冷啊！”

李泰望着林渊，流下了一滴泪，点点头后，朝着应天城的方向离开了。在他走后，林渊转过身，在轻轻摸了摸怀中小人的脸蛋后，将头抬起，目视前方，坚定地说道：“小妞妞，咱们走，大哥哥去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