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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滴答滴答，凶手源于周可。

“哥哥……哥哥，请不要生气，不要……不要怪罪周可……”

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

1

其实我非常清楚，哥哥与周可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糟糕。

他们之间的拌嘴，我早就习以为常，不过是朋友间的打趣。

云霓趴在地面涂鸦，各种不同颜色的蜡笔散落在画纸周围。

哥哥，周可，还有我，在这糟糕的世界，如此亲情又是多么可贵。

屋外又传来嘈杂的声音，我抬起头，好奇张望。哥哥他似乎又和周可吵起来了，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呢？

“让你去采购道具，你把人老板砍了？”云舟皱眉看着周可那满身的鲜血。

周可不以为然，将道具往桌上一放：“哈，那老奸商坐地起价，真是给他惯得。”

“明明能用钱解决，还要做这种麻烦事。”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周可神秘莫测地一笑，“那老奸商可惦记着小云霓了。”

“给我剁成肉泥。”

见证云舟双标，周可乐了，他直接犯贱：“哇，云舟，在如此世界却拥有软肋，这结局又该如何～”

回应周可这话的是云舟的拳头。

我缩回脑袋，对于周可总是喜欢逗哥哥的行为并不理解。

继续这幅还未完成的画，只差一笔。

可突然间，只觉墙边出现一道巨大吸力，我不受控制的被吸力牵引，措不及防地惊呼声也吸引了屋外二人注意。

我尽力抓住一件牢固的东西，可在吸力作用下，手指在一点点松开。

“云霓！”

在即将脱力时，我的手腕被哥哥牢牢抓住，他抓着墙角，五指皆在用力，神色焦急。

黑洞的牵引力似乎只作用在我的身上，哥哥与周可未被此影响。

不能这样下去，我希望哥哥松开，不然按照这般下去，他也会一同跌入未知。

周可不在乎兄妹情深的演绎，他径直走到墙边，目视那未知的黑洞：“你为什么不邀请我呢？”

黑洞的牵引在这一刻短暂停止，似乎是被周可的话整懵了。

没被邀请，周可就主动进入，他还朝挣扎的二人摆手道：“按照这股吸力，若它持久不停你们坚持不了多久，总会被牵扯进来，所以我先走一步等你们哈。”

啊？

我也懵了，哪怕知晓周可的脑回路有时并不着调，却没想到他在面对未知事物时还能如此安逸。

哥哥同样对此傻眼，他看着周可如此倘然地走入未知，竟一时忘记扒拉墙角。

步子被牵引带动，狼狈被带入未知，口中骂骂咧咧：“我去你丫的周可！”

2

哥哥总是很照顾我，不管发生何事，我的生命安全他总是放在顺位第一。就像此刻，他环抱着我，将我护在怀中。

这里是一处未知场地，还有许多人凭空出现，来到此处他们的第一感便是迷茫然后躁怒。

寻了许久，我找不到周可的身影，于是看向哥哥：“哥哥，你看见周可了吗？”

一只手自下面伸起，我低头一看，周可脸趴在地面，被我和哥哥压着。

我赶紧挪开，周可拍着衣上尘埃。随后捂着胸口夸张演绎吐槽着：“云舟你个瘪犊子，明明看见我了却不移开，还是小云霓心善，感动。”

“行了，这里是哪，能让你如此放心的走进来。”云舟板着脸，对周可演绎视而不见。

周可双手一摊，眉眼一挑，倒有几分纨绔样：“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就敢如此冒险！”云舟因周可这副态度有些生气。

周可语调轻佻：“我又没有牵挂，没有在意的人，死了也无所谓吧。又不像你～”

他们干瞪着眼，蓄势待发。眼见哥哥与周可又要吵起，我插入二人之间，一个脑袋才刚达他们胸口。叉着腰，抬头平静盯着他们。

“好吧，小云霓，你赢了。”

周可率先退出，移开视线，目光扫视此处场景，一片荒芜。

熟人之间的氛围调息完，我也开始注意这附近情况，偷偷数着众人人数。

100,101,102……

一百的整数突兀的多出一个二，哥哥他们可能不该存在其中。

事情也正如我所料，机械的声音响起验证了我的想法。

“100位幸运儿，我由衷欢迎你们来到【启示】。这是一场神给予新人类的进化，挣扎吧，厮杀吧。以尸骨堆积血路，觐见神明。”

这番话语并未使得众人恐慌，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似乎将此当成了某些中二大型组织的手段。

“哈，哪来的中二病？想看众人厮杀取乐就直说，还搞个神明论，笑死。”

“就是，简直比那些强奸犯科的低级行凶还要弱智。”

渐渐的，大家开始取笑。再然后，居然与人交流起了自己的杀人手法。

血腥，暴力，充斥在我的耳畔。突然感受到宽大的手掌，哥哥的双手默默将我的双耳捂住。

番外 四 我欺骗神明，我窃取命运，我于死亡中重生

“别听。”

他们的说法被‘天’听见，场地巨大的变化向我们证实这不是玩笑。

一轮红月高高挂起，荒芜土地急速疯长出绿藤枝条，在地面蠕动滑行。

抬头看去，云层当中是一双双若有若无的眼睛，祂们投下注视。

“神……？”看着这些怪异的生物，我感到一阵恐惧。

哪怕从未见证过神明，我也不会将这些家伙当做神明。

但并不是所有人如此，对于这般未知，他们的目光中充斥着兴奋之色。

混乱的呓语影响神智，他们成为‘神’的忠实信徒。

‘神’说：祂们将赐下祝福，而祝福的赐福需要一个祭品。

信徒们狂热，本就杀戮成性的众人不会犹豫。而外表较为柔弱的，很容易成为目标。

有人选择向我冲来，这次的手覆上了我的眼睛。

“别看。”

仍是哥哥温和的声音。

其实透过指缝，我能模糊看见周可冲过去，不知藏匿在何处的丝线，绞杀住他们脖颈，血液喷涌。

哥哥也一边护着我，一边使用自制的魔术道具进行着反击。

他们将我保护的很好，很好……

可是哥哥啊，我不可能一直生活在你们的庇佑当中。在这个世界，若不能被同化根本难以生存。

【天启】只选择了我，你们是多出的意外。当bug修复，总有你们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所以啊，哥哥。

我的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握紧藏起的蝴蝶刀。对于那些选择我为目标的家伙，我毫不犹疑地脱离哥哥的保护捅入对方。

我以为自己见证过杀人，能保持平静，可当自己第一次亲手实施时，我的手在颤抖，恐惧的情绪蔓延全身。

身体一时僵硬原地，目视那具倒下的尸体。

哥哥的手在裤腿边擦了擦，随后温柔抚上我的脸颊擦拭泪水：“别怕，云霓。”

哥哥没有怪罪我的擅自出手。

周可的重量一时全压上我的肩膀，双手乱搓着我的头发：“做的很不错嘛，小云霓。”

亲人之间的陪伴，让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握着那滴血的蝴蝶刀，再度看向那些对我贪婪的家伙们。

当猎物的气场转变，成为猎手中的一员。他们带有畏惧地避开视线，转向其他目标。

最终，死亡人数过半，他们才停止杀戮。

3

现在过去多久了？我们仿佛失去了时间观念。

不间歇的参与游戏，完全挤不出休息时间，身体上的疲惫一点点累积。

或许某一刻间，我也想着就这样死去吧，太累了……

“他们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着。”云舟直视天空的神明。

我盘坐在地，垂着头，短暂歇息，看着面板上那十分钟的倒计时。

明明才刚刚从游戏中通关，十分钟后又要再次进入。

好饿，好像许久没有进食了。

我心中隐约产生不好预感，如果再这样下去，事情的走向恐怕将不受控制。

果不其然，在时间压迫下与这般生存环境中。我们的视野中，只剩那片景象。

吃人！

饮其血，食其肉。人……全疯了。

“哥……”我不安地抓住哥哥的衣角。

哥哥看向我的目光依旧柔和。

同样，我看向周可，周可停下细雕木偶的动作。

只是视线交流，我们便都明白了对方所想。

在他人不注意的情况下，我带着他们进入魔术口袋，周口则扔下木偶暂且替代我们。

“你的魔术口袋……”

哥哥似乎很惊讶我能力的变化。

“我对自己的能力去进行了些尝试，它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我对他们撒谎了。

周可没有说话。他只是拍拍我的头，装的深沉，一言不发。

或许，他看出了代价。

“我盗取了些食物，就在此地解决吧。”

此处孕育不出好人，我自然不会将这份能力暴露在众人面前，只好将哥哥他们拉入这片区域。

食物得到解决，可游戏……还未结束。

4

“半个月时光一晃而逝，诸神对各位的演出表示满意。”

那不知多久以前的机械声再度响起，大家的脸上并未有太多喜色。

“现在，只需一场谢幕，各位便可离开啦。啊——我由衷感谢你们对【启示】的参与。”

大家思考其中谢幕的含义，这半个月的遭遇他们可不认为那些‘神’如此的好心。

等着机械声的下文，可声音又再度沉寂。

我转头偷偷打量着哥哥，他的表情格外凝重。

我能明白。

他们将玩家在游戏中的死亡称之为演出，那么谢幕就是剩余玩家的争斗。

以闹剧结尾。

哥哥深深看了我一眼，最后上前:“让我们为观众献上谢幕的表演吧。

魔术，开场！”

那一张张脸，我想我会记忆犹新，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他们的身躯直挺挺倒下，血液自地面扩散，汇聚一片。

我大喘着气，体力不支。

番外 四 我欺骗神明，我窃取命运，我于死亡中重生

一波又一波的玩家死去，最后留下我们三人，又该如何呢？

噗呲。

我腹部传来剧痛，木讷低头看见一把血红的刀锋。

刀被毫不留情地拔出，鲜血滴答滴答，凶手源于周可。

“云霓！”

哥哥惊恐地跑来将我搀扶。

我不知道周可为什么这么做，但我想……他不会害我们的……不会……

这是来源于亲人间的信任，我不希望哥哥被愤怒冲昏头。

我的手颤抖地搭上哥哥的肩膀:“哥哥……哥哥，请不要生气，不要……不要怪罪周可……”

眼皮子好重，我想，我该休息一会了。

当手臂下垂，我沉沉睡去。

人生一世间，忽若暮春草。

5

当我再次睁开眼，我来到一片虚无。

“嗯嗯，看来很成功嘛~”

是周可，他看起来非常开心。

而我，很平静的注视着他。

周可愣了愣，又重新将笑容挂起:“你不该如此平静。你知道吗小云霓，如果我的实验失败，你是真的会死，这是我无法确保安全的做法。”

我只是摇摇头:“没关系，我相信你。”

“呜呜，真是令我感动。”

周可的话毫无诚意。

随后，他话锋一转:“好吧，说正事，云霓，你想活吗？”

我坚定地点头:“当然，我想和你还有哥哥，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

周可娓娓道:“在我所见命运中，我们都将在这死去。

但我可不想，那么多乐子还未寻见，我不想过早的死去。”

我听着周可的话语，他想了一个极其疯狂的主意，他要欺骗神明，把神明当做乐子。

“你要……修改命运？”

“不不不，这不算修改，这只是巧妙的利用。

按照命运，我们的确死去。但我改变即死的命运，这就将形成悖论。

一个薛定谔的死亡，处于死亡与未死亡之间，这就需要验证。”

我不敢苟同周可的想法。

“云霓，这就需要你了，我要你盗走神的记忆，让他们不去怀疑我们死亡的真假。”

我有退缩之意，如此重大责任压在我的身上，我担心自己无法完成。

周可看出我微妙的心思，于是又问出了那一句话:“云霓，你想活呢？”

想活！

这是我的回答。

我想活着，我们一定要活着。

“那么，先盗走我有关这事的记忆吧？”

“什么？”

“要想骗过神明，必先骗过自己。

云霓，让我们利用神给予的能力，欺骗自己，欺诈神明！”

激情的演讲之后，他又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当然，这个过程可能不那么美好……”

“我明白，周可。”我打断他，“我想活着，我们都能好好活着。”

“……辛苦你了，小云霓。”

6

周可的本体离开了此处虚空。

他说：他要按照命运，必须死亡。

而此处虚空，时间的流速与外界并不相同，我有着足够的时间进行偷盗。

空间与时间相融合，只能感受自己身处一片黑夜。寂寞，孤独，无边无际。

至于外界，云舟将进献的魔术表演正式开始。

“我杀了云霓？”周可看着我的尸体，对云舟的话产生些许疑虑。

下一刻，疑虑被盗走，周可扬起疯狂的笑意。

“是，我杀了云霓。”他张开双手，向云舟展现这血腥破败场景。

他于神明之下，沐浴红月的光辉，淡漠自己的人性。

“谢幕的表演只能一人苟活，结局早已注定，无牵挂的我会是唯一的胜者，这是该世界的生存法则。”

“无牵挂……”云舟轻轻放下云霓的尸体，手中出现奇怪的魔术道具。

周可的能力并不善战斗，又或者说他低估了魔术师的真实能力。

小丑说的很对，在世界的生存法则之下他们不能拥有软肋，所以失去软肋的魔术师，其能力可谓是达到一种极为恐怖的地步。

在攻向小丑要害时魔术师有一瞬的犹豫，可这一瞬犹豫换来的是小丑毫不犹豫的反击。

云霓的死亡再一次在眼前浮现，云舟坚定下自己的想法，命中周可。

当小丑死亡，场地上只剩下魔术师一人。

他疲惫目视高空的神明，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祂们：“神明啊，让我为你们献上最后的演出。”

神明从未希望他们能够活着。

风雨同舟，云霓之望。魔术师的手腕转向，对准自己脖颈，直直刺下。

当场地上无人存活，此处陷入静谧。

良久，突兀的机械声又一次出现：“精彩的谢幕表演，神明……咦？”

机械声似乎陷入了某种迷茫。

7

失败，失败，失败，失败失败失败失败！

这根本不可能成功……

无边无际的黑暗包裹着我，我对此逐渐崩溃。

用神明的力量去欺骗神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们活不下去，我偷盗不了即死的命运。

好孤独，好寂寞。哥哥，周可，你们在哪……

本该死亡的只有我啊，为什么最后只留下了我。我不断地抓取，在黑夜摸索。

我希望的是，我们仨都能好好活着。

好累，好累，我一度想要放弃。在这无边无际的黑夜中，我只能独自哭泣，已无人能在安慰我。

不，我要活着，我们都要活着！

这份信念让我重新坚定，失败就继续尝试，我要将神明欺骗！

神明啊，您投下视线，我们已经死去。这是命运定下的道路，不会有人逃离。

命运啊，您转折轨迹，我们并未死亡。这是神明留下的仁慈，使人得以存活。

请让我们于死亡中重生。

8

当黑夜中那一缕微弱的光芒亮起，我似乎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可疲惫使我抬不起眼。

宽厚的大手搭上我的脑袋，像是幻听见周可的声音。

“你做的很好，小云霓。接下来，好好休息吧。”

“云霓。”

这次又像是哥哥的声音。

“辛苦了。”

“我们……活下来了吗？”

“是的，我们活下来了，休息吧。”

真好，我们活下来了。

欺骗神明，窃取命运。哪怕可能是假象，但只要身边有他们，这就够了。

真是久违的休息，好累啊。

我闭上了眼，在哥哥的怀抱之间。

9

云舟垂眸看着云霓安静的睡颜，将人轻轻抱起放上床掖好被子。

“周可，抱歉。然后……谢谢。”

周可对此般模样的云舟嘲笑：“哈，你怎么莫名其妙的跟我煽情。诶，我手机呢，这不得拍下来。”

“你……”云舟差点又因周可的话上头，握拳强压怒气。

周可那是随意摊手：“或许我是真情流露，真的想杀死你们。”

眼看云舟那是压不下气，他又后退一步转变道：“不过嘛，小云霓成功将我救下，我欠她一条命，自然要答应她的诉求。

活着，我们仨一起好好的活着。”

说完之后，他低头看地面上的物品，将那幅还未完全完成的画和一枚红色蜡笔拿起。

从左至右手指滑过：“瞧，云舟，云霓，还有……”

他拿红色蜡笔为小丑画上一夸张弧度的笑，这最后一笔由小丑亲自完成。

“小丑。”

“是周可。”

我听见他们的谈话，意识到自己真的活着回来了。

看着周可手中的那幅画，我认真说道：“那不是小丑，是周可，是周可哥哥你自己。”

周可听见我的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肆意大笑着。

此时阳光穿透玻璃，光辉为此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