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诡无助地趴在地上，一时也不知起身。

是……是在说他吗？

五号车厢的乘客木讷地转过头来，全都直勾勾看着他的方向。

“是啊。”

林槐声音自小诡头顶传来。

小诡眼神恢复清明，向自己身后看去。

他忽然感觉林槐是无比亲切，心中上升几分信任。

“愣着干嘛，垃圾清理干净了？”林槐朝小诡道。

小诡屁颠屁颠爬起来，回到六号车厢清理起椅子上的木屑。

“搞干净点，我嫌脏。”说完，林槐反手将车厢门拉上。

小丑微笑目视一切。

“你是人类还是诡怪。”

“人类。”林槐直视小丑目光回复道，“当然，在你询问我时，我是人类还是诡怪意义又有多大了？”

他一步步向小丑靠近，停在与小丑半米远的地方，笑问道:“就像我问你，你是人类还是诡怪？”

“怀疑生成，所以罪名成立吗？”小丑颤抖着肩，仰起头，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哈哈哈，你可比那戏法师有意思多了。”

手中长剑出鞘，顺手将右手边诡怪头颅斩下。

寒冰将切口迅速凝结，掉落的头颅也变成了木头脑袋。

一具断头木偶坐在椅子上。

刀具从木偶手中脱落，掉落地面发出一声脆响。

林槐将木偶挪出，双手交叉放于胸前惬意靠在椅背上:“不继续你的表演吗，靠前的位置观感还是很不错的。”

小丑扬起嘴角，打响响指。

五号车厢前后门被一手推开，数十个小丑陆续涌入进来。

“这个杂技表演叫做，爆炸的艺术。”

杂技球从小丑们的袖口滚出，掉落在林槐附近。

礼花绽放，给车厢增添上绚丽色彩。

“你要猜猜看，我这次是认真的亦或是又在戏耍你？”

小丑手中抓着一根礼带，作势就要松开。

“假的。”林槐很快做出选择，“或者说，你要违背规则？”

“为什么不呢？”

小丑松开手，礼带燃起火焰缓慢飘向地面。

这时，虚空中探出一只手，抓住那在空中飘落的礼带。

火焰在手中熄灭，一个脑袋紧跟着从虚空中探出，她顶着厚重的黑眼圈，一脸疲惫，语调轻柔懒散:“请不要，乱拿我的道具。”

“云霓，哪有表演时候拆穿的啊。”

云霓懒洋洋地拿回礼带缩回虚空:“好累，哥哥，你来处理……”

云霓口中的哥哥，是四号车厢的那位玩家。

“演不下去就别强撑，真是可惜了这几具木偶。”

那位戏法师也来到了五号车厢。

“哪有，说不定云霓再晚一秒，我就能见他表情发生变化了。”小丑无趣摊手。

林槐开口道:“真实情况下，那根礼带在半空中就会全部燃尽，灰尘向上飘再落下。”

……

五号车厢因林槐的开口陷入死一般沉静。

他们互相认识啊。

林槐心中大致有了一个猜想。

游戏上线时一般都会进行几次内测。

当时在规划游戏结局时他有询问过那所谓的系统这事。

系统没有明确回复，只是问他自己测试时有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例如游戏难度与福利等。

他当时回复的是:除去你那不讲理的甲方要求，其他都没问题。

后一段时间那家伙都没找过他，仿佛不在世间存在，彻底消失。

再一次回应，系统说的第一句话是:不错。

他当时没去多想。

林槐直起身，侧头偏向他们:“你们……是内测玩家？”

游戏刚刚开服，哪怕是第一梯队最快最快也只会刚经历完两场游戏。

两场游戏下来，玩家还不至于如此老练。

他们没有对游戏的恐惧，跟他一样，真实将自己当做玩家，处于旁观者的位置。

而且，若猜想成立，这似乎还是个不删档测试。

初步观察，小丑的能力是木偶师。

木偶是日积月累，因为他给这个能力的限制是:

木偶需要木偶师精美的镌刻才能真正意义上拥有生命。

赋予灵魂需要过程，一具木偶最少也需要一星期的打磨。

而那些杂耍球，是那位偷盗家的道具。

偷盗家是戏法师最契合的助手，能力依照自身分配，那看她展现的能力应该是魔术口袋。

穿过魔术口袋，你能凭借自己所想，去到任何地方，取到意想不到的东西。

无人知晓魔术口袋当中储存着什么，只是猜测它有着无限的空间，能装入许多东西。

一个辅助性能力。

而魔术口袋的弊端也很大，获取物件时一旦被发现难以察觉。

断手都是最轻微的。

至于他们口中的戏法师，没有展现过自己能力。

可杂耍球不归小丑，魔术口袋也没有这个功效。

那么，与自身相关的能力缩小范围，倒是有一个贴合。

魔术师。

魔术靠着手法欺骗观众，没有手法那就变着戏法。

他的道具很多，你永远无法想到这所有道具的作用。

将他们大致能力猜想完，林槐揉捏太阳穴。

这算什么，马戏团组合吗？

他们实力保留，远超公测玩家一大截。

真是不公平。

哦，他好像没资格这么说。

安静的环境被小丑噗呲一声打破:“哦，我的朋友，你比我还爱开玩笑。”

很快，小丑话锋一转:“内测人数寥寥无几，我没见过你啊。”

“你见过我。”

小丑表情僵在脸上一瞬，很快指着林槐捧腹大笑:“哈哈哈，他信了，这破游戏哪有内测啊，哈哈哈！”

“它有内测。”

他是游戏的开发者，他提前玩了这游戏将近十年。

在诡辩影响下，这是真话。

哪怕没有内测，它也存在内测。

一切的不合理，都将合理。

小丑表情变得严肃，他不再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态度。

他回眸看了戏法师一眼，戏法师微微摇头。

“我没见过你，也不认识你。”

“你见过我。”林槐目光清明。

他毫不畏惧地与小丑对视:“我们见过许多次，不断相遇，不断质疑。然后……相信。”

他的目光又看向戏法师:“你也见过我，同样的地点，时间与事件。”

这是无尽的列车，无限的轮回。

登上了这辆列车，记忆已然不可信。

所以，我们都见过，这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