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我知道你现在心里难过，但是我有事情要问你。”

成防再次回到了他们进来的地方，不出所料，凯依旧蜷缩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又晕过去了。

但是成防知道，凯还清醒着，正是因为清醒，所以才会感到害怕，感到难过，感到懊悔，才会逃避这里的一切。

“你问吧，但是我知道的也不多。”

凯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成防也不是很在意，肯开口就好，最怕的就是什么都不肯说，如果真是那样，最后肯定会闹得不是很好看。

成防暂时还不想被凯讨厌，这很不方便。

“这里没有看守吗？”

“以前是有的，但是因为有的看守拎不清楚，私自给这些食物开小灶，甚至还放跑过一个，所以后来就没有了。”

“跑了的只有一个？”

成防算了算，如果他看到的东西都是真实发生过的，跑出去的可不止一个。

“真正跑出去的只有一个。”

听到这话成防恍然大悟，真正逃走的只有那个被花精灵带走的人类，其他的那几个对于恩红来说只是平淡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几个小插曲，既能解闷还能有筛选出真正“忠心”的手下。

但是，当这些对于恩红来说是所有物的东西真正脱离掌控，以出乎他意料的的方式消失在了他自认为牢不可破的黑百合庄园，对于他来说，这就是把他踩在脚底下扬威作福吧。

“恩红知道那个人类跑出去的方式吗？”

“我不清楚，但是，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的。”

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对于凯来说算是印象深刻，毕竟恩红一生气，最先遭殃的就是他。

“我记得布雷德提起过，那个人类消失的地方有空间魔法残留的痕迹，他还怀疑过是比姆老师的手笔，不过，最后好像还是不了了之了。”

成防沉默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那一对戒指，“这个，你认识吗？”

凯终于从膝盖里抬起了脑袋，只不过仅仅露出了一双眼睛，他仔细看了看，小幅度地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认得这个，但是，这个手艺，好像是我哥哥做的。说起这个，我也好久没见哥哥了。”

成防沉默一瞬，还是没有告诉他牙已经不在了这个噩耗，“这个东西里面有没有魔法的痕迹？能感觉出来吗？”

“没有魔法残留，但是，里面有灵力。”

“灵力？”

这个词成防倒是不陌生，毕竟各类修仙小说里都有这个词，他虽然不爱看，但是奈何有个喜欢看这个的怨种发小。

“嗯，我了解的不多，只是听比姆老师提起过，是人类修炼的必需品。”

成防有些庆幸凯性格内敛，而且现在心神不宁，不然高低得问一句你是人类你还不知道？

“那你能看出这东西的用途吗？”

成防只能不尴不尬地转移话题。

“只能感受到和空间相关，但是具体的，我看不透。”

就在成防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晕眩感传来，银白色的魔法阵在地面上缓缓浮现，成防捂住脑袋，暗自咬牙，还能不能行了？！来来回回都是一个路数！

一双手轻柔地捏住那一对紧紧靠在一起的戒指，以不可阻挡的力道将它们从成防的手中拿了出来。

成防清楚地看到，在它们真正的主人手中，原本普普通通，甚至有些灰扑扑的戒指都变得光彩熠熠了起来，它们不住地震动着，似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与欣喜。

比姆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那对戒指，珍重地将它们收进口袋，然后，他快步走到缩成一团的凯面前，拎起他的领子二话不说就将他丢进了还未完全消失的魔法阵中。

凯的身体一接触到魔法阵就消失不见了，比姆拍了拍手，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给成防带去了多大的震撼。

成防刚才是架着凯一路走过来的，自然知道凯到底有多重，结果比姆就和拎鸡崽一样毫不费力地把他拎起来，还顺手扔走了？也不是说成防办不到，只不过是要费点力气的，远不如比姆这么轻松。

“好了～身体不好的家伙走了，现在该做正事了。”

比姆愉悦地宣布道。

“等等，等等，你要做什么？”

因为魔法阵消失而换过来的成防连忙问道。

“嗯，画魔法阵，把这些人类都运出去喽。”

比姆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是，那我怎么办？”

成防满头黑线地指了指自己，“你要用魔法的话，我是不是也得远离一下，我不想再晕过去了。”

比姆歪了歪头，一手成拳，一手平放，两手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哦！我想起来了！”

他的手指在食指上镶嵌着的红宝石戒指上一抹，一个白玉做的瓷瓶就这么出现在了手中。

那是他的储物道具，从外表上看来可比成防的腰带低调奢华有内涵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成防相信自己的腰带只是一个附带品。

“人类刚刚接触魔法总会有一些不适应，喝一点，会好受一点的。”

比姆拔开瓶子上的塞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像是苦涩但回甘的茶，又似是雨过天晴后带着露珠的草叶。

“这是什么？”

成防倒是不觉得比姆会在这东西里面动手脚，毕竟按照布雷德对于他的忌惮，再加上他展现出来的冰山一角的力量，想要对付自己，犯不着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手段。

“嗯，不知道呢，只知道里面有蝴蝶谷最珍贵的药材，玉髓花，这个味道实在是霸道。”

成防没有再问，结果小小的瓶子一饮而尽。

这液体清亮透明，看上去和水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喝起来带着淡淡的甜味，口感上还有一点点涩，怎么说，味道还行，但是也不好喝。

“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我要开始了。”

比姆见他喝完了，右臂伸直，右手微张，一柄两米多高的魔杖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这柄魔杖通体银白，顶端是一轮并不圆满的残月，残月的怀抱中是一颗熠熠生辉的蓝色宝石，给人一种清冷而遥远的感觉，和穿着一身黑的比姆看上去不太搭调。

比姆又从戒指里面拿出一个大袋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不过，比姆很快就做出了解答。

“这里面是含有魔力的石头，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应该叫他们灵石。”

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笼子和挨挨挤挤的人群，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暗暗发誓，要把这些人都送走可是要消耗很大的魔力的，一定要狠狠敲那个家伙一笔！

混沌之城外的言多森林，比姆的小木屋此时被层层叠叠的魔法植物牢牢包围，殷无涯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伸手摘了一片“霸王花”的叶子。

面对咪丽气势汹汹的“霸王花”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任由这个看似无害的人类对自己上下其手。

他转头看向眼角还挂着眼泪的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是比姆在蓄意报复。

比姆的传送阵是画在冰室里的，凯被扔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心心念念的哥哥的尸体，起初的凯非常平静，他还以为凯早就知道了兄长的死讯，谁知道那根本不是平静，而是根本没反应过来。

再后来……

殷无涯并不是很想回忆他是怎么安慰一个自己第一次见的狼人小崽子的，但是自己的宝贝徒弟死了爹妈，他都没多说什么的！

他抬头看向半空中将圆的月亮，“还有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