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模糊了视线。

模糊的视线中，徐梓轩冲着给我们开车的那个兄弟喊道：

“麻子，赶紧开车，一定把无忌兄弟安全送到码头！！！”

“徐哥，你上来，交给兄弟们！你快上来！”

麻子也赶紧喊道。

徐梓轩大声骂道：

“操，你他妈听老子话，要是搞砸了，我怎么向强哥交代？你他妈赶紧走，不走老子废了你。”

徐梓轩这话，让麻子不再犹豫，他开始倒车。

“九凤姐，去把梓轩打晕带上车。”我有些不冷静的说道。

秦九凤摇头说道：

“带不了，如果硬是要带，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秦九凤说话间，麻子已经倒好车，直接冲了出去。

看着越来越远的徐梓轩和那些翻身巷的兄弟们，我的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他们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投降的。

哪怕还有一丝力气，他们都会拼杀到最后。

直至死亡。

他们把那些车的轮胎全部扎破，用血肉之躯挡住了漏出来的口子。

青衣大桥很长，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远。

看着那一个个兄弟倒下，我心如刀绞。

我面无表情的伸手擦掉眼泪，企图看的更加清晰一些。

这，也许是最后一眼。

徐梓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像是一头野兽一样守住了那缺口，手里的砍刀疯狂的砍向敌人。

他以一己之力，挡住了桥那边的上百人。

下桥的时候，我看到那些兄弟们全部倒了下去。

浑身是血的徐梓轩也被一群人逼到了护栏边。

他用力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再次干翻了好几个。

随之而来的乌鸦从侧面偷袭砍了他一刀。

十几个人把他围了起来。

最终，徐梓轩翻身跳下护栏……

我猛的站起身来，看着水面溅起水花。

路政车一个转弯，惯性把我甩倒在了拖斗里。

梓轩走了……

我的眼眶再次湿润，心脏绞痛难当。

多好的一个兄弟！！！

秦九凤伸手把我扶了起来。

我双腿绷直，靠在拖斗边缘。

“对不起。”秦九凤开口说道。

“九凤姐，不关你的事，是我的责任，没有安排好。”

我摆了摆手，目光呆滞，双拳不自觉的攥紧，发出咯咯咯的声音。

我知道，秦九凤其实比我更难受。

那些兄弟们，可都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

“他们的动作太快了。”秦九凤感慨道。

我没有说话。

是啊。

如此快的动作，如此周密的部署。

如果不是徐梓轩和那些兄弟们，我们此行插翅难飞。

陈楚成的能力，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

或者说，是沈高林在背后操盘。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句江湖格言永远在理。

何况，我现在还算不上强龙。

而新一安，也不是地头蛇，而是香港江湖的霸主。

秦凡咬牙说道：

“无忌哥，梓轩……不能白死，那些兄弟们……不能白死。”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

“是，他们不会白死。”

……

一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离岛区的一个码头。

麻子第一时间下了车，带着我们上了一艘小游艇。

麻子亲自掌舵，很快把游艇驶离了岸边。

船舱内，四人默默不语。

“九凤教官，您座位下面的柜子里有药箱，大家先处理一下伤口。”

秦九凤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药箱，开始给我们处理伤口。

冯飒也赶紧上来帮忙。

我看着冯飒，冷声问道：

“冯飒，你应该知道我是莫无忌了吧？”

冯飒点点头：

“是，刚才那个大哥叫你名字了。”

我继续问道：

“看到我的那些兄弟一个个丧命，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对不起……”

冯飒低着头，狠狠的给自己扇了一巴掌。

“你知道吗，我现在很想把你丢下去。”

我摸出一支烟，狠狠的抽了一口。

如果不是冯飒之前摆了我们一道。

我们就不会再次来香港。

不来，徐梓轩和那十多个兄弟就不会死在这里。

有的时候，我会低估人性，比如徐梓轩对我的忠义。

而有的时候，我却高估了人性，比如冯飒对我的背叛。

冯飒附和道：

“我死不足惜，无忌哥，如果我死了能让让你心里好受点的话，我自己跳下去。”

我冷笑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

在老挝的时候，冯飒确实也出了力。

秦凡的下落，也是她告诉我的。

这些情分，我记着。

而且就算现在杀了她，也没有任何意义。

再说录音还没到手，她和陈楚成也熟，日后一定用得着。

见我没有说话，冯飒以为我要她死。

她放下手中的纱布，朝着甲板走去。

“无忌哥……”

秦凡轻声叫了我一句，也没有擅自去阻止冯飒。

我没有说话，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可以为了让我舒服点，而结束掉自己的性命。

冯飒来到甲板边缘，回头喊了一句：

“无忌哥，我对不起你！”

喊完，她直接纵深一跃，跳进了茫茫大海。

“麻子，停船。”我开口喊道，转头看着秦九凤。

麻子赶紧放慢了船速。

秦九凤心邻神会，快速蹿出船舱，跟着跳了下去。

很快，秦九凤把冯飒给拉了上来。

冯飒不会游泳，已经呛水晕过去了。

秦九凤一顿抢救，才把冯飒给救了回来。

她吐出好几大口海水，默不作声的看着我，眼神之中，依旧满是歉意。

她能以死明志，我对她的怨恨也顿时消了一大半。

我淡声说道：

“冯飒，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日后你要做的，就是协助我找陈楚成复仇，还有那个乌鸦，我要他俩给我的兄弟们陪葬。”

“好，我一定配合！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冯飒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抽了抽鼻子，看着眼前的碧海蓝天，心里依旧隐隐作痛。

秦九凤脱掉我的上衣，开始给我缝合伤口。

“没有麻药，你忍着点。”秦九凤说道。

“没事，你尽管做。”

我目光呆滞的看着已经变成了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香港离岛区。

心中暗道：

“我还会回来的…梓轩兄弟，你等着我…”

伤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我却无动于衷。

这些痛。

比起心里的痛来说。

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