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捂着胸口艰难的走着。

“备马，我要去凌云寺。”

寂了大师父还在凌云寺，曾经他对自己多有指导。

只有他可以救染染了。

七天的时间。

凌云寺里，男人阴森的目光直直的看着面前的老和尚，“你说你不能救？”

那恶狠狠的目光像是要将老和尚撕碎了一般。

眉眼间尽是慈悲的寂了大师父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痴人啊痴人，你们之间本就无缘，不可强求。”

“那我非要强求又如何？”

男人只是阴森的重复着自己固执的话语。

“强求则只有两败俱伤的结果。”

“我不信！”

盛昭的目光突然落在寺庙里的小和尚身上，他阴沉的笑了笑。

“你不是说不能救吗？若是我夫人出了任何事，那么你凌云寺就去给我夫人陪葬可好。”

老和尚只是看着异常固执的男人摇了摇头丝毫不言语。

不说话？

男人赤红着眸子抬起手。

立刻有侍卫抓住了不过十几岁的小和尚跪在老和尚的面前。

寂了这才睁开了眼睛，那满布慈悲的眸子里有些许的悲悯，声音飘渺，“施主，勿要再造杀孽了，这孽障原都有人替你偿了。”

盛昭不懂他什么意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残忍起来真的会疯魔的杀掉整个凌云寺的人，无一例外。

他看着寺庙里健健康康的小和尚再想到躺在榻上一脸虚弱的染染，心里不平衡极了。

自己该死，他们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唯独他的染染，那么好，凭什么要她受下这许多苦楚。

“道可道非常道，既有因果定有循环。”

“回去方有答案，回去吧，痴儿。”

禅房里的男人突然睁开眼睛，他为何会在这里。

他踉跄着站了起来，却发现面前盘坐的寂了大师父已经坐化了，浑身都带着飘渺的光点逐渐消散。

寂了死了，谁来救他的染染。

他的染染怎么样了。

回去，回去才会有答案。

什么答案。

盛昭粗暴的踹开门就急冲冲的往山下赶。

他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染染。

什么答案。

到底是什么答案。

“我在寂了师父的禅房里呆了多久？”

“大人，您呆了三天有余了，夫人那边情况很不好，府中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过来了信。”

盛昭心中一惊，又想起寂了坐化前那玄乎至极的话语。

什么孽障，什么因果，什么循环。

他眼前像是有一团迷雾一样。

而在丞相府中的苏染似有所感的向凌云寺的方向望过去，“他去了几天了啊。”

丫鬟恭敬道：“回夫人，大人已去了四天了，海东青传信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她看到夫人那苍白的眉眼间瞬间略上了一抹喜意。

夫人这么在乎大人，怎么还要和离。

关于京城中大人和苏家的渊源她身为丫鬟虽懂得不多。

却也觉得，只要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就好了。

苏染眉眼疲惫，仅仅是到院子里动了动就浑身疼痛难忍。

她没有表现出来。

大多数是因为系统大方的给她开了疼痛屏蔽器。

但是是要扣除积分的。

她眼前有些模糊。

五感也在渐渐消失了。

先是视觉。

她想撑到见到盛昭的最后一眼是不行了。

第四天：眼睛彻底失明了。

但是她听到了盛昭正在回程的消息。

死前，他们还能再见。

“福儿，你帮我把我压在最底下的小箱子拿出来。”

福儿红着眼睛看着因为眼睛失明而胡乱摸索的夫人，她压抑住微颤的嗓音轻轻的应了一声。

“是，夫人。”

苏染认真的将自己提前写好的信塞了进去，这里面都是她留给盛昭的宝贝。

她为了任务给他留下许多苦楚，在最后，她只希望能尽自己的一切让他感受到幸福，被爱着的感觉。

将东西放进去之后，苏染释怀的笑了。

“如果见到他，让他别伤心，有很多人爱他，别再胡乱杀人了。”

皇室被盛昭血洗了一遍。

却是在苏染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样妄造杀孽，是会遭报应的。

他以为自己是男主就不用遭报应了吗？

反而会惩罚的更重。

要不是她替他受了一大半，唉～

就当是为自己积福了。

系统在知道宿主为男主生生抗下了一大半天道的惩罚的时候它很是不可思议。

更是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情感屏蔽仪，它合理怀疑是因为宿主喜欢上了男主。

可是屏蔽仪没有半点问题。

那就是宿主她真的良心发现了。

哦，系统放心了。

时间不多了。

男人一天都在狼狈的赶路，两天半的路程被他跑死了两匹马压缩成了一天才赶回来。

正好是最后一天。

他风尘仆仆的跑进少女的房里。

她脸色很不好。

一片灰白，带着濒死的征兆。

看到这一幕，他哭的像个孩子，崩溃的抓住了少女的手腕。

她瘦了好多，被毒折磨着生不如死的感觉一定不好受。

“染染，我回来了。”

他轻声细语的说着。

苏染被他叫醒，眉眼间满是包容的神色。

呼吸却很微弱。

“我，在等你。”

少女说着话，眼神却没有聚焦。

她的眼睛！

盛昭就算是在丫鬟的传信里早就知道了，可是亲眼看到时还是忍不住心痛无比。

他跪在她榻前，守着她，也为了一个答案。

他把寂了师父的话说给她听，他很抱歉，没能救她。

心里却下定了决心陪她一起去死，黄泉路是怎么样的他不知道。

可他知道染染会害怕。

还是他陪着好了。

“其实，那句情诗是为你写的，为你承担孽障也是我自愿的。”

苏染陷入了回忆中，她轻声叹息的看向了不可置信的男人。

“盛昭，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和你无关。”

“和我无关？”

男人紧紧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她，所有的歇斯底里都化作了悲哀的低声轻喃，“苏染，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愿不愿意让你承担，我造的杀孽有我自己承担，不用你替我做主。

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会感动吗？

不会，你真是个大傻子，大笨蛋，天下间没有你这么笨的人了，我是你的仇人啊，你还要替我去死？”

“可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忍心看到你受到伤害。”

盛昭骤然瞪大眼睛。

被她的话惊到。

濒死之际，苏染终于能说出自己的真心话了。

她释然的一笑仿佛一切都要解脱了一般。

少女脆弱清瘦的身影缩在他怀里，静静的等待着死亡。

感受着怀里人愈发冰冷的温度，盛昭无法控制自己那颗逐渐绝望的心。

他恨的发疯。

恨这天地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