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的回答在汤聿的预料之内，他没有回答沈玥的问题，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个人：“我是第二个，那苏云安呢。”

沈玥一边给汤聿空了的茶杯又倒了一杯茶，一边应道：“苏云安是惠惠的朋友，我好端端地折磨他干什么。”

说到折磨两个字的时候，沈玥刚好把手上的茶递给汤聿。

汤聿：......

汤聿有点无语的同时，刚才心里的堵塞不知道为什么也稍微通了一些。

沈玥的直来直去，倒是和梦里差不多。

他接过茶，和沈玥静静地坐了一会。

旁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重新响起了翻书的声音，配合着弥漫在整个客厅的浓郁茶香，汤聿心中渐渐生了一个想法。

他想，他就试这一次。

一次就好。

他再次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浓茶所带来的苦涩感一瞬间让人忘记了所有，只有舌尖这股可以称得上是令人痛苦的味道。

“我可以被折磨，我已经习惯了。”

沈玥没有抬头，不为所动，但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喜欢被折磨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弟弟妹妹之前不也是这样想的，现在看见五哥就害怕。”

汤聿被沈玥的话点醒，想起了自己现在是拖家带口的人了，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他的食指和拇指在茶杯上凸起的花纹上摩擦，茶杯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丹顶鹤，神圣高洁，飘逸雅致。

他看着手上摩擦着的图案开口：“这是什么？”

沈玥便看了过来，看见汤聿是在问茶杯上的丹顶鹤，哦了一声，解释道：“这是丹顶鹤，司承佑自己雕的。这一套茶具里还有他雕的红腹锦鸡和朱鹮。”

汤聿明白了什么，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顺着沈玥的话题自然地往下说：“他怎么不雕凤凰。”

说到这个，沈玥突然笑了一下，连一直淡漠的视线都在一瞬间染上了星光。

她看向汤聿放在桌上的杯子，嘴角勾着笑容，一张已经褪去稚气的脸一瞬间变得明艳生动了起来：“他是这样的，说不喜欢存在于虚构中的辉煌，想让我看见能真实触碰到的景色，所以雕的都是一些真实存在的东西。”

“这样啊。”汤聿深吸了一口气。

不喜欢存在于虚构中的辉煌。

司承佑还是像梦里一样喜欢说这些讨人欢心的话，三号楼的那个傻女人，还有他以前的上司，折翼之地的狱长，都是被司承佑这样骗了。

可他不同。

虚构的辉煌又怎么了，只要能够看见，是真是假又如何。

“请问，能给我一杯水吗？”

沈玥点头：“当然可以。”

等汤聿一杯白水下肚，才觉得自己口中的苦味散了一些。

恰逢此时，原本只有两人的客厅突然多出了第三个人，来人正是苏云安。

苏云安是来帮沈惠跑腿的，沈惠做实验累着了，但是没有把沈玥给她做的布偶狗子带在身边，实在是睡不着。

现在正在发疯，不停折磨人。

苏云安只能自己趁乱赶回沈家替沈惠拿她的狗子。

来之前苏云安已经问了沈玥，司承佑今天在外面忙，没有凑在沈家，这才放心大胆地回来，没想到一走进客厅，没有看见司承佑，倒是看见了另外一个人，汤聿。

苏云安原本对汤聿并不在意，他在沈家生活的这些年，和汤聿也打了不少照面，对汤聿的印象不过是一个经常过来找沈逸尘请教养娃经验的可怜人。

但今天仅仅是一踏进客厅，他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在他的印象中，汤聿基本上和沈玥没有什么沟通交流，有时候甚至还隐隐躲着沈玥。

苏云安自己是能理解这种感觉的，他在面对沈玥时经常也会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恐惧感，所以不怎么愿意和沈玥对上。

再加上后面又多了司承佑这么个难缠的，他就更不愿意和沈玥多接触了。

这次回来找沈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整个沈家只有沈玥能够找到沈惠的娃娃在哪里。

苏云安本以为汤聿是和自己一样的，可现在，为什么，汤聿，会和沈玥坐在一起？

虽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算安全，可是，在明知道沈玥和司承佑已经订婚了的情况下，这样还是显得越矩了。

苏云安心中种种思绪翻涌，最后还是选择了无视。

他在沈家说到底只是一个外人，有些事情看见就当没看见吧。

他站在门口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提醒客厅里的两人他来了。

沈玥听见苏云安的声音直接站起了身，拿起她放在身边的毛绒小狗狗，懒洋洋地走到苏云安身边递给他，还叮嘱了一句：“告诉惠惠，要是累着了就好好休息，不要总想着她的那些成果。”

苏云安接过沈玥递过来的小狗，却没有立刻答应沈玥，而是替沈惠辩解：“你的生日要到了，她想在你生日之前找出那种新物质，用你的名字命名。”

沈玥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了那样，淡淡道：“她总是这样，我会给她打电话。”

苏云安这才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其他的，直接道：“那我走了。”

“好。”

汤聿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想到梦里14号对沈玥的态度，再看到现在苏云安生疏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汤聿找到了奇怪的平衡点，但也更加不平衡了。

凭什么只有司承佑。

他也要试试。

“今晚你有约吗，我有些事想说，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原本抱着狗狗玩偶还没走远的苏云安听到汤聿的这话，突然脚步一顿，再想到刚才他无意间看到汤聿对沈玥露出的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眼神，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中成型。

不会吧......

苏云安在告诉司承佑和假装没有听见之间，选择了......逃离现场并告诉沈惠。